筆墨閣

魔王ＪＲ　ｗｉｔｈ　ｙｏｕ　安藤兄弟／潤安

Ch6

－－小孩子的笑容－－

小堇在劇團待了很長一段時間，劇團裡當然也不乏小孩子，包含健太郎和孝次郎在內，劇團大約有五六個小孩，有的是孤兒，有的則是團員的孩子。

而小堇很喜歡看見這些小孩子打從內心裡笑出來。

這些小孩子從懂事開始就進入劇團，被教導如何控制情緒，演出各種感情，要哭就哭、要笑就笑，而且要盡量地自然，這對小孩子來說是很困難而且難以理解的事。

所以她這個資深的劇團成員可以輕易分辨出他們的笑容是不是演戲。

在劇團裡，她最喜歡健太郎和孝次郎兩個孩子，除了他們演戲總是恰到好處，不會刻意演過頭，時常在演戲中流露出自然的情緒，這樣反而更加真實，不過最重要的是她喜歡他們的笑容。

然後在某次的工作中，她看見一個讓她印象很深刻的「小孩」。

這次劇團派下來的工作是要她和健太郎兩兄弟和劇團雇來的推手「組成」一個家庭，潛伏在這個城市中，準備接下來一連串可能會出現的工作。

第一次看到那個小孩，是在「家」門前，正確來說他倒在大門前，槿從半開的門回過頭，表情若無其事，彷彿這一切都跟他沒有關係，門外站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健太郎和孝次郎，健太郎雙手放在頭後，事不關己地說：「怎麼辦？他被『爸爸』嚇暈了。」

儘管小堇在劇團裡，歷經過各種大風大浪，面對這詭異的情形還是給愣住了，她看了看地上的少年，退後一步：「先把他搬進來吧，這樣放著也不是辦法。」

小堇對少年的第一印象很清晰，少年叫做潤也，是個個性強烈的人，很衝動，情緒全都表現在臉上沒有半點隱瞞，還有昏睡中那深深的焦慮，然後像是一隻被逼急的瘋狗，誰要是接近他，他就會立即露出警戒的姿態。但從他對健太郎兩兄弟和她的態度來看，可以知道他的本性其實很溫柔善良，只是什麼事情改變了他，將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的眼神非常地陰鬱，彷彿所有希望都被粹取出，只留下絕望的空殼。

什麼樣子的事情會讓一個這樣年紀的孩子如此絕望？

她記得，那少年醒來後，一臉不可思議的茫然，對她的話沒什麼反應，後來看到衝進來的健太郎和孝次郎怔怔看了一會兒，露出像是懷念又像是羨慕的複雜表情，然後突然沒頭沒腦地哭了起來，一開始只是靜靜地流眼淚，接著慢慢轉為大哭、痛哭、號哭，沒有隻字片語，只是哭。

不過在看到槿進來後，馬上將他外露的情緒硬是壓抑起來，抹抹臉裝出凶狠地樣子對槿齜牙咧嘴，連在後頭的小堇都不禁在心裡搖頭。

就像是狗都會擺出凶惡的樣子以威嚇敵人增加己方氣勢，但這對槿一點用處也沒有，再說他的脆弱已經表露無疑，處於激動情緒中的他根本無法冷靜思考和行動。

不過，這也證明了他還只是個孩子。

一個還沒有長大就被迫長大的小孩子。

在接下來一連串的試驗中間，小堇有把潤也拉到客房裡讓他稍微休息一下，順便和他聊了一下－－或許說是用談話技巧得到她想要知道的事情這個說法正確一些。

「所以你是為了復仇囉？」

「嗯……」潤也低垂著頭，禮貌性地應了聲。

小堇坐上化妝台前的椅子，撬起二郎腿，以若無其事的口氣說：「那你要向誰復仇呢？在Duce老闆死了以後，還有呀，復仇之後要做什麼呢？這些你想過嗎？」

「不，我沒想過。」潤也艱辛地搖頭。「可是我知道事情還沒結束，哥哥的仇，哥哥的理想，不會就這樣算了。」

她看著少年落寞的背影，然後默默地別開視線。

雖然說她於潤也而言，不過就是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再說因為他們的身分，甚至連親近的可能都沒有，但她就是不禁感到感慨。

雖然身為劇團的資深團員，看遍人間冷暖，還是感到感慨，或許她就是天生如此，捨不得看見小孩子這樣，她喜歡看見小孩子笑著，毫無顧忌地笑著。

她覺得現在的潤也看起來非常茫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才好，只是死死抓住了一塊名曰復仇的浮木，在水中載浮載沉，任由水流將他帶往未知的方向，但如果他將復仇放開，只怕會就此溺死吧？

再這樣下去，他會被逼到極限的，到時候可不是崩潰兩個字可以形容的。

「欸，小堇，那個大哥哥沒有問題吧？」

送走潤也後，健太郎暫時忘掉演戲的事情，恢復平時在劇團裡跟她相處的模式，孝次郎貼在哥哥後面，同樣睜著眼睛看著她，表示他也有和健太郎一樣的疑問。

「這個嘛，誰知道呢？」她邁開步伐往內室走去。「會就這樣迷失在路上，還是崩潰在原地再也無法前進都不是我們可以干涉的事情。」她笑一笑。「不過我想，以後他很有可能會雇用我們吧？」

一個人的力量實在太過渺小，即使擁有操控概率的能力，畢竟也只是個完全沒受過訓練的高中生，遇到職業殺手一點反手的力量也沒有。

可是他可以用能力得到豐厚的金錢，這些錢則可以統合他們這些「業界」的力量，成為他的刀。

「但是光是雇用我們是沒用的吧，如果沒做好計劃的話。」健太郎不懷好意地笑起來，對，就是笑，小堇最喜歡看見小孩子笑了。

不知道潤也打從心底感到開心笑起來會是怎樣的笑容。

「恩，是啊！」她摸摸健太郎的頭。「不過這個你不用擔心，雖然看起來很莽撞，但安藤潤也是個思考細膩的人，如果他可以冷靜下來思考的話。」

接下來的事情大概不是她這個外人可以參與的吧！她只會根據自己身為劇團成員的身分，在適當的地點，演出適當的角色和情節。

不過如果在離開貓田市之前可以看見安藤潤也的笑容，應該也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