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G驅魔少年 拉神
No Longer
阿優,天氣涼的時候,要記得加件衣服,不然感冒的話,會很難受的。我知道那很不舒服,所以我希望阿優不要感冒。
阿優,外面雲散了,我們一起去看星星好不好?今天晚上的星星好漂亮呢!好想要跟阿優一起看,好像讓阿優也看到。
阿優,不要自己一個人去對付惡魔,不要急著搶在前頭,不要把攻擊都自己承擔,因為還有我在呀!我會跟阿優一起奮戰的。
阿優……我……我……
阿優……
*
「放開我,不能就這樣離開呀!阿優……阿優他還沒追上來呀!」
「拉比?」
驚訝地看著拉比甩開亞連要拉他的手,利娜莉一時不知該做什麼反應才好,周圍的同伴也都面面相望,然後均看向沒來沒由發脾氣的拉比,印象中,拉比總是笑嘻嘻的,就算是在危急的時刻也是一樣,很少有這樣的情緒反應。
拉比咬著牙,瞪著眼前的夥伴,他的臉上滿佈複雜的情緒,說不上是著急、憤怒、憂慮還是不安,沒人說得上來那是怎麼樣的一個表情,也沒人說得出他之所以會擺出這樣表情的緣由。
默默看了看被對方打開的手,亞連冷靜的眸子中,驚訝一閃而逝,接著是接近冷酷的平靜嗓音緩緩送出幾個字:「就算你待在這裡又如何?」
「亞連?」
利娜莉又喊了一聲,不過亞連並不理會她,繼續用同樣淡漠的語氣敘述著:「拉比,你也看到了,那些房間都已經崩毀了,神田他沒追上來,就是不可能追上來了,我們繼續待在這裡也沒有意義,最後一個出口就要到了,我們必須趁這房間還沒崩毀之前出去。」
拉比沒有反應,只是將頭壓得更低,他不死心地看了看背後的長廊,已經瀕臨崩毀界線的長廊看起來搖搖欲墜,但他就是不放棄,依舊用剩下的那一隻眼睛死盯著長廊的那一端看。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他才不相信,他就這樣永遠消失在自己面前,這是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你們先走。」回過頭來,拉比強壓下心底那股複雜難明的情緒,扯出一個憂傷的溫和微笑,對著那群一路打過這些房間的夥伴們如此說著。「我要在這裡等……再讓我等一等,房間還沒完全崩毀之前,讓我等在這裡……」
「可是……」
利娜莉隱約覺得不大對勁,還想要說點什麼,亞連的手已經放到了她的肩上,她納悶的回頭看著亞連,臉上帶著困惑的神色。
「我們先出去吧!」亞連拉起利娜莉的手,朝其他人比出繼續往外撤退的手勢。「拉比,要跟上來,不管神田會不會出現。」
在其他人都已經跑開後,亞連朝拉比一笑,如此叮嚀著,拉比聳聳肩,擺出平常那樣燦爛又耀眼的笑容,調皮似的朝亞連及利娜莉揮手,一般人會笑著說「掰掰」的那種手勢。
「你們就先走吧!」
亞連用力點了點頭,抱起利娜莉,便快速離開了剛剛所駐足的點,奔跑在即將通達出口的長廊上,利娜莉雙手抓著亞連的肩,越過黑色團服,看見拉比還站在原地,持續朝這個方向揮手,然後漸漸距離越拉越遠,那帶著陽光微笑的臉也越來越模糊。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有一種正在離開的感覺,彷彿這不是暫別,而是讓人沉重的永別……怎麼可能,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亞連……」她將頭埋進了亞連漆黑的團服中,避開後頭那個已經快看不到的夥伴,同樣穿著黑色團服、黑教團之榮耀的驅魔師夥伴。
「嗯?」
亞連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扭過一個彎,方才先走的夥伴就在前面,而出口的門從這裡也看得見了,但那個總是帶著不正經笑容拿著大鐵鎚的夥伴卻已經看不到了,利娜莉想著想著,扣著亞連肩上的那雙手收得更緊。
「我好怕……」
「……」
「拉比……為什麼要放拉比自己在那裡呢?我們應該等他的……不是嗎?我們是伙伴呀……我們不應該捨棄自己的同伴吧……」
「我們不能強迫他走。」
沉默了好半晌,亞連才沉重地開口,他平靜的臉上覆蓋了一層濃濃的哀傷,就好像過去他在哀悼那些逝去的生命或是惡魔所會有的那個感覺。
這樣不對……這樣不對……看見亞連的表情,利娜莉只是更加驚惶,她用力閉上眼睛,揪著亞連的手指更加更加地用力,亞連微瞇了眼,一閃而逝的痛感,肩上被利娜莉緊緊掐著的部份傳來一種麻痺般的疼痛。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還是哪裡想錯了,我……我總覺得,我們正在造成一種無可彌補的缺憾,亞連……拉比他不會回來了,就跟神田一樣,他們都不會回來了。」細細的抽泣聲在亞連的頸邊斷斷續續傳來。「你們都騙人,每次說會平安會回來,都不見人影,不管是誰都一樣,你們說會回來,都不會回來……」
亞連稍微緩了下腳步,溫柔地以空出的那隻手,按在利娜莉柔軟的黑髮上。
「不知道以前誰這麼說過,有犧牲才會有救贖,我想,這樣……應該是最好的救贖了吧……」
「亞連?」
「利娜莉。」亞連輕輕地將利娜莉的頭往自己的肩上按,讓她的臉頰貼在皮質的團服上,也藉此避開她那雙難以承受的眼睛和那眼神。「我們不能勉強拉比做什麼,他有他自己的情感還有想法,就像我們也有我們自己的一樣。我們還沒有那個資格能去干涉他的決定,不管他會不會出來,我們能做的就只有等。」
「我不要……我不要……」利娜莉輕輕地搖頭,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透露了她在哭的消息。「我不要這麼悲傷的理智,我不要你們都離開我……」
亞連環住了利娜莉的肩,在和伙伴跨出那最後一道門的時候,低聲在她耳邊輕喃:「放心吧!現在我們都陪在妳身邊呢!」
利娜莉沒有回答,只是沉重地點了點頭。
*
『阿優,我跟你說喔!這次的任務我們可以一起去執行耶!我們可以一起去趕火車、可以一起用餐、可以一起對抗敵人,這樣我就可以保護你、照顧你了!我最擔心的就只有阿優喔!我只要阿優好就好,我只要阿優。』
指尖搔過的是柔軟的黑色柔緞,不管什麼時候摸起來都那麼地滑順,從那像是上好綢緞一樣的黑色柔絲中傳來的是若有似無的肥皂香味,這個味道,他再熟悉不過,當初在香皂專賣店由他親自選過的,看中了這香皂有淡淡的柔順花香,又有種天然所沒有的加工品香料味道,讓人聞了很舒服很舒服的味道,他帶著滿心喜悅的心情,小心翼翼將它帶回黑教團裡,偷偷放進神田房間中的桌上。
他知道自己不用明說,也不用去說明那塊香皂的來由,他只是期待,果然,幾天後,他就在這可媲美絲綢的柔軟髮絲中聞到這個味道。
張開雙手,環住這個只要抱著就會安心,只要看到就會幸福,只要想起就會開心的人,他像往常一樣,將頭埋在他藏在黑絲間的柔膩頸間,循著自己熟悉的味道,磨蹭著他的頸間。
習慣了他這樣表示愛意的親暱動作,神田沒有推拒,也沒有掙扎,只是重重哼了一聲,側過羞紅的臉,彆扭地伸手反抱拉比,不知不覺之間,臉上僵硬的線條柔和下來,綻著連自己也沒查覺的微笑。
『阿優,好久好久都沒有看到你了,跟老頭在外面旅行這麼久,好想好想你,阿優有沒有也很想很想我?』
『呿,誰……誰想你呀!』
『那就是想囉!』
神田看著那張笑得囂張又欠揍的臉,直覺就想要朝他打去,卻讓他伸手觸上自己臉頰的動作給阻了下,微帶冰涼的觸感,溫柔地輕輕滑過自己的臉頰。
『阿優臉紅了喔!』
『吵……吵死人了!』
這次他沒再留情,用力地一掌打過去,拉比笑嘻嘻的接了這個攻擊,還是好脾氣地看著神田。
一直以來就是這樣,不管做什麼事情,拉比總是很為神田著想。他那細膩的心思,總為粗心又很不在意自己老是自殘的神田打理一切;用他的雙手,環抱刻意與眾人遠離的神田;用他那好像磨不完的耐心,努力不懈的跟著神田;用他那不見底的包容,一再容忍神田暴躁的脾氣。
沒有例外的時候。
拉比很驕傲很驕傲,這樣孤高的一隻黑教團的黑貓,就只會讓自己接近,就只會對自己的親近的動作表達友善的反應,讓他覺得自己在他眼睛是那麼那麼不一樣的,在那樣的神田眼中,自己真的是很特別很特別的存在,這比什麼都還要值得讓人高興。
兩個世界上最寂寞的人,湊在一起,他們都是最幸福的人。
被選為下一任的書人,拉比從來就沒有任何的朋友,看著城鎮中的那些孩子快樂地奔來奔去玩耍嬉戲,他只能夠旁觀,就像書人教導他的,他們負責記錄歷史,書人是這個世界的觀眾,他們不必介入這個世界。
當然,拉比也曾經試過想要介入這個世界,可是等到他跌跌撞撞滿身是傷後,他才發現,自己一直是孤獨,這個世界排擠他,沒有任何團體願意接受他,也沒有人群可以接受他,只會不斷不斷把他往這世界往外推,逼他回去旁觀者的位置。
沒有需要他的人,需要他的只有冰冷的歷史。
正因為如此,當初他在看到了刻意遠離人群的神田時,那種打從心底升上的開心,根本無法攔阻,跟自己同樣的一個人,他也是一個旁觀者,他跟自己一樣都是被這個世界所排擠的局外人。
『我跟你是不一樣的人。』
記得初次接觸他,鼓起勇氣跟他說話的時候,他冷冷淡淡的這麼說了,拉比愣愣地看著他毫不留情地離開,心裡怪怪的,說不上是失落還是有種悵然,對方不接受自己,他的態度就是這樣的冷絕,連一絲可能也沒有。
直到好一陣時間後,他跟他一起出過任務後,他才明白為什麼神田總是獨來獨往。在書人領導下的兩個小孩,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幾乎都沒說過半句話,拉比因為他的刻意遠離,而無從接近、無從瞭解,直到遭遇了那隻強大的惡魔,陷入苦戰為止。
拉比還記得那個情景,那時候以他們的實力還沒辦法對付那隻二級惡魔,當兩人面對惡魔傷痕累累精疲力竭的時候,惡魔將最後的致命一擊瞄準沒力氣再閃躲的拉比,然後,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倒在拉比旁邊的神田突然奮力跳起,擋在拉比的前面,硬是吃下那一發攻擊,拉比張大了嘴,眼睛也瞪得大大的,他看見背對自己的神田脖子血肉模糊的潰爛,然後他向後往自己倒來,接住那纖細的身子,還沒反應過來,卻更加驚訝地看見神田緩緩舉起手中的六幻,輕吐了幾個字,反將惡魔撕裂。
拉比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他看見神田扯開一抹殘酷的微笑,而幾乎整個肩膀頸子都已經被打爛的肌膚開始復原,直到上頭再也看不出痕跡。
直到那時候,拉比才知道,神田身上的那個梵文,一個藉著吸收神田生命而存在的梵文,這個梵文可以讓神田快速復原,卻也在同時崩毀著他,還有六幻中其中一式的三幻禁武,藉由吸收生命能量發出強大的力量。
但是神田不在意,他不害怕讓自己受傷,也不害怕去面對敵人,更不在意手中的六幻使出多少次的三幻禁武。
他反覆的進行這樣的自虐,確切地一步步走向滅亡的道路。
拉比感到害怕,那樣的生命能量,繼續消耗下去的話,神田會死的,毫無疑問,就像是一種慢性的疾病,雖然感覺不到,卻實實在在地正在吸食神田的生命。
就是因為神田知道自己不可能活得長久,所以才用最惡毒的姿態將所有人都從他的身邊趕走,他默默地生存在這個世界之中,然後默默地離開這個世界,不會驚擾任何的人,就這樣在反覆的自虐摧殘中消逝。
太絕望了,所以神田拚命地摧殘自己的生命,來逃避這個世界,加緊離開這個世界的速度。
從那時候開始,拉比就打定主意,他要保護這個人,這個刻意孤獨的人,他不會讓他就這麼消失不見的,他要守護這個脆弱隨時都會消失的存在。
『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
用力推開,神田質問著拉比,他漂亮的眸子瞪著拉比,對於他的推拒,有些錯愕的拉比上前想要抱抱他、拍拍他,卻讓他又往後退了幾步,拉比戲謔地將雙手舉起,做一個投降的動作。
『因為我最喜歡最喜歡阿優了,所以我要守護阿優。』他的笑容綻放在那剩一隻眼睛的臉上。『阿優都不注意自己,阿優什麼都不注意,我看了很心疼很心疼,所以我希望可以替阿優打理一切,保護阿優,甚至代替阿優受傷,然後陪伴阿優。只要阿優好就好了,我就想要看到阿優你好好的。』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咦?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歪著頭,還是笑。『我只要看到阿優好好的,然後可以讓我陪在阿優身邊,只要這樣,我就很高興了。』
『呆子……』
神田偏過頭去,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拉比走上前去,用他最輕最柔的雙手,將他擁進自己的懷裡,然後輕輕地拍著他的頭。
『我這樣就最高興了,因為阿優只會對我好而已。』
『我不可能會陪你一輩子的。』
悶悶的聲音從胸前傳來,拉比看不到的角度中,神田的眸子溢滿了哀傷。
『我的生命在消耗,而你……你是書人。』
拉比輕輕地笑了,他溫柔地捧起神田的臉頰,細細的吻落上柔膩的臉頰,他吻著神田白皙到近乎蒼白的臉頰,揪著他想推開自己的手,四周靜得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
『我不管,我就是要一直一直陪著阿優。』
『呆子……』
這下神田可真的流下淚來了,他趴在拉比的胸膛上,蒼白的指節緊緊扣著拉比黑色的皮質團服,倔強地將臉深深埋進軟棉棉的圍巾中,不肯讓拉比看見他那不堪一擊的脆弱,而拉比也體貼地一語不發,只是將雙臂收緊,像在哄小孩一樣輕輕拍著神田的背,然後用手指順著他柔膩的黑髮。
*
欸,阿優,真的不能夠一直一直陪著我嗎?可不可以不要再受傷,不要再用三幻禁武,我們就這樣一起一起直到最後,世界的盡頭。
寂寞的人有了寂默的人作陪才不寂默,少了其中一個,另一個要怎麼辦?
*
「真的……不會來了嗎?」
對著已經開始崩毀的長廊喃喃自語著,拉比瞇了瞇眼睛,強忍下鼻頭那酸楚的感受,硬逼自己拉出一個向上的弧度,他堅持,他一定要用那最燦爛最燦爛的笑容,迎接他最愛最愛的阿優。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本來就已經搖搖欲墜的房間也開始崩潰了,地板一片片碎裂,再眼前隨著刺眼的光一起炸裂,拉比不死心,只是瞪著還看得見的長廊盡頭看,就好像下一次眨眼,就可以看到那老愛逞強的黑色旋風往自己奔來。
其實他自己的心底早就明白了,面對這樣生生死死的問題,神田總是避不回答,他怕自己的笨拙掩蓋不了事實,乾脆什麼都不說,就這樣默默地自己承擔,在拉比看不到的時候,他又極度放棄墮落般的自我摧殘。
這樣的神田,怎麼能夠活得久呢?打從一開始,這個直到世界盡頭都還互相陪伴的美好夢想都只是拉比自己的妄想罷了。
他只是沒辦法去接受這樣的事實,一再的去相信那微薄到不能再微薄的希望,奢望他會在自己的面前出現。
真的沒有辦法再擁抱、再碰觸了嗎?
記憶中的觸感都還真實地存在,他曾經將這樣纖細的人給抱在懷裡呵護,他曾經吻過他細緻的蒼白臉頰,他曾經跟他背對背並肩奮戰,他曾經……他曾經……曾經……
曾經……
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面前空空如也只等著毀滅的空間,拉比感到有種濃濃的悲哀正在掩埋自己,就像是海嘯時的大浪一樣,一波波將他捲到最深的海底。
之前那樣淡淡的幸福,在不會回來這樣預感的恐懼下,變成了遙遠又痛苦萬分的奢望。
拉比不能想像,他不能想像自己失去他應該要怎麼辦。
回溯之前的生活,他一切的一切都是繞著神田打轉,做什麼事情都是為了神田,只是希望他安好,只是希望他還可以陪伴在自己的左右,只是希望他還可以被自己抱著然後說些普通卻又甜蜜的話,然後從不厭煩的一再反覆著愛你愛你這樣的話。
「阿優……」
拉比硬扯出來的笑崩毀了,他全身失了力氣,跪倒在即將崩毀的冰冷地面,他還是死心眼地瞪著不會有人再出現的長廊,已經幾乎崩毀的長廊。
不能夠再唸著他的名字,不能夠再看著他那張漂亮永遠都看不膩的臉,不能夠再將臉湊在那輕柔的髮絲上然後輕輕嗅著上面的淡香,不能夠再對著他說愛,那麼,拉比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有什麼意義呢?失去神田的世界,會是怎麼樣的世界呀?
眼前的長廊已經完全崩毀了,現在連腳下的地板都開始發出爆裂的聲響,腳上一陣刺痛,拉比愣愣地看著下邊,想起亞連、利娜莉、柯洛利、老頭……他緩緩站起來,邁開沉重的步伐往還沒毀滅的空間跑去。
在轉角處,拉比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個不會再有人來的方向。
那個方向再更遠更遠不知道通到哪裡,繞來繞去的空間,繼續回溯到更遠更遠的空間,他心心念念的、最愛的那個人就被埋葬在那裡,一個他再也到不了的空間,一個他再也到不了的領域。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
不應該是這樣,事情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拉比猛然煞住腳步,定定地瞪著那個方向,他閉上眼睛,原本匯集在眼框中的淚水就這樣被擠下,靜靜地沿著他染了血的臉龐滑下,隨血水一起滴落碎裂的地板上。
他不要,不要這個樣子的未來!沒有阿優的世界,只有書人的歷史領域,只有無盡寂寞的心靈,只有破碎的美夢,那樣子灰暗的世界,他不要!
那個出口,不是救贖。
或許該說,已經不是救贖了,從他沒在那邊跟上來開始,從心底的不安開始蔓延時開始,那個代表了逃脫的出口,就再也不是救贖。
因為,沒有阿優的世界,他待不下。
沒有再多想什麼,拉比縱身跳進了毀滅的空間中,灼熱的氣息還有爆裂的氣不斷將莫大的痛苦推到他的身上,但是拉比不在意,他看著白光之中自己逐漸潰爛,血肉模糊的手臂,不經意的笑了起來。
這樣子的痛,就是長久以來,神田一直在忍受的痛。
不一樣的是,拉比只要痛過這麼一次就會消失了,而神田,則要反覆體會這樣的痛苦,被摧毀然後再重生,被摧毀又再重生,在這樣反反覆覆的摧殘之中,將最後的生命耗盡,然後死去。
阿優,阿優,對不起,這樣子的痛我沒有辦法幫你承受,對不起……阿優……對不起……
拉比輕輕地又閉上了眼睛,全身上下都充滿這種激烈的侵蝕之痛,簡直要痛到骨子裡去了,但是比起來,他的心更疼,因為他最愛的優是在一個人的情況下,反覆忍受這樣子的痛,想死又死不掉,極度絕望的世界中,迎接了這最殘酷的死亡。
這樣子的痛,根本不算什麼。
睜開眼睛,拉比勉強撐起沉重的雙眼,再一次看著這片覆蓋了白光還有碎石子的單調視線,然後他笑了。
「阿優……」
笑得很傻很傻,拉比吃力地伸出自己腐蝕到已見陰森白骨的手,往前撈去,就好像這樣可以抱住什麼一樣,他的存在就是為此而存在,打從一開始就是這樣,沒有任何的意外。
比起那個出口,他寧可就這樣消逝掉了。
不管是哪裡,他都要陪著阿優,他都不允許有人破壞了他的奢望,就是自我毀滅也好,就是殘殺自己也好,他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化成了粉塵,化成了煙霧,回歸了虛無,都無所謂,或許心底曾經想過,也或許沒有想過。
如果神田逝去了,那麼,他也一定會追隨,不管是什麼時候,不管是哪裡。
兩個寂寞的人湊在一起,如果其中一個不在了,那麼另一個也不會繼續存在了。
後記:
因為最近太鬱卒了,加上(暫時)失去神田的痛,所以這一篇文就這樣生出來了,濃濃的悲劇性色彩,但是我要聲明的是,儘管文是這樣寫,我還是希望阿優可以活著呀!(嘆)
可能是我很久很久沒有接觸拉神了,當初學測給我卡了這麼一大段時間,加上優姬一直被星野冷凍,直到最近才復出,所以我對驅魔冷了很久,如果說不對味的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再嘆)
不過我想我可能真的沒法寫所謂的三角之戀了吧(遠目)我還是只會寫這種拉神純愛呀!我想寫的那種感覺,就是這樣,這篇文的確算悲文收場的,過程越幸福越甜,結局就越悽涼。不知道爲什麼,我現在寫一寫發現,拉神之愛還是停留在親親抱抱的純愛階段是最對味的。(嘆)
在我的心目中,拉比永遠永遠都把最好的留給神田,他或許可以殘忍或許可以凶狠,但是那些都不會給神田,他給神田的永遠就只有那無限的溫柔還有體貼,在這樣的拉比之前,神田那樣逞強又愛自殘的樣子,一整個就是心痛。
神田不會愛惜自己,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就像一個冰冷的執行任務的機器,接收任務,然後完成,接收任務,然後完成,從來就不會在意自己到底怎麼樣,或是最後會怎麼了。
不管怎麼說,拉神最後都會是悲劇收場,延伸到最後,神田一定會是先離開的那一個,他不可能陪拉比多久的,因為消耗生命的六幻之三幻禁武還有梵文,都再再表示了,神田不會長命。
這種感覺是很背傷的,我之前沒有以這樣的角度來看過拉神,本來打定絕對不要再寫拉神悲文了,誰知道開始打起來,又是滿滿的心痛。嗚嗚,不要說你們痛,我也很痛呀!
最後,讓我們再次為神田禱告,希望他可以活著出諾亞方舟。(就算被敵人控制還是重傷怎樣都沒有關係,但是一定要活著,拜託……真的拜託了……)
最後寫完,連我自己都想哭了……我從來沒有寫過這麼沉重的同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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