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濤 第一章
凝望著深邃的黑夜,夜晚城市中的燈光閃耀代替了星光,因為這個城市也就是醉濤,外層設有一層保護膜,星星的光是透不進來的,在醉濤中,保護膜所顯示早晚變化是由機器在控制,雖然和從前在外界的時候一樣,不免還是覺得很假。
醉濤永遠都是定律,管控城市的那群技術人員根據城市居民的意願,調整天氣。通常醉濤氣候都很涼爽,甚至可以說有些冷。
這個大城市是世界上目前最高級的住宅區,看情況好像也的確是如此沒錯。
今天依舊是個糟糕的夜晚,這是他連續的第六十八個糟糕夜晚。
任飛揚側著臉望著有點昏暗的房間,因為個人習慣,他從來就不在房間中開大燈,房間內所使用的都是夜燈,再說他今天壓根不想要開燈來煩自己。
最近作息不正常導致他常常有睡眠不足的問題,不過他還是一樣,熬夜趕工作、半夜失眠,然後第二天又沒有準時的到達他的辦公室。
這是第六十八天,從他跟塵道少吵架那天算起,他們已經有六十八天沒有見面也沒有說話,想要打電話找他,可他就像是故意似的,從來都不接那些電話。
這讓任飛揚有點惱火,明明知道是他為什麼還故意不接電話。
他沒有去深思問題的答案,也不想再去問了,反正他打從一開始就有種預感這次吵架很難合好,那次他們吵的很兇。
雖然是面對這種狀況,任飛揚還是堅持這不過是吵架雙方在冷戰,面對北川烈問的分手、失戀他一概不承認。
事情擺在眼前了,為什麼還不信?
他有點想要罵罵自己那個該死的任性還有那彆扭的脾氣,幹麻那麼堅持,搞的現在他還在這裡享受這種糟糕的夜晚。
正當他心情壞的想要將手邊的書丟出去的同時,放在櫃子上的室內電話好死不死的規律響聲,他不耐煩的看著來電顯示的號碼,有種衝動想要掛斷這電話。
殷雷杭特,他以為現在幾點了?
他耐著性子沒將那股衝動化作實際行動,按下撥接的按鈕,他還沒開口抱怨這種半夜騷擾電話殷雷杭特就搶在他前頭先開始說話,早就料好他的埋怨了是吧?
「你的動作還真慢,你以為我打電話過來玩的?」劈頭就先氣急敗壞的數落任飛揚,他有點錯愕殷雷杭特這種舉動,明明被吵的就是他,這個四字的是不是反客為主啦?
「夜半電話多是惡作劇居多,我不想聽你廢話。」
「誰還有時間跟你說這些廢話?」
殷雷杭特的語氣非常急促,真是難得,印象中一向溫吞的殷雷杭特鮮少會有這種語調。
「這件事情可是關係到你的!不要一副你沒有興趣的樣子。他出事了,你現在還不快點趕到我的診所?你要是太慢的話我可不敢說,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
任飛揚愣愣的將話筒掛上,不理會那個還在喋喋不休的某友,直接的掛斷他的電話。
他聽到什麼?腦中一片空白,他覺得這個糟糕的夜晚又讓他更加心煩意亂了。
隨手撈起一旁的大衣,隨意披掛在身上就拿著車鑰匙大步跨出房間,他亂到什麼都沒辦法去思考,胸口悶的彷彿壓了一個重量級的寵物。
在這種該死的時刻他到底還在愣什麼,還可以望著方向盤發呆?
煩躁的使用遙控將門打開再關上,玄色的車體高速奔馳在高速公路上,高路旁路燈的光影快速的掠過他的臉還有旁邊的車座,握在方向盤上的手有些許顫抖。
他在想什麼?
這種緊急的時刻他還在想什麼,竟然會不自覺的想到今天是不是該去買些生活補給品或是一些無關緊要的雜事,他還真是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悠閒。
粗魯的按下撥放音樂的按鈕,企圖用音樂麻醉自己現在暴躁的情緒。
殷雷杭特是他的朋友,身分是醉濤某大醫院的院長。當然在醉濤中有些大人物都擁有雙重身分,像杭特,他就是個不為人知的私人密醫,他,任飛揚的私人密醫。
殷雷杭特口中的診所是他們平常見面的地方,可以說是杭特的住家,因為杭特的診療室就在他家的地下室,裡面的配備都符合一般大醫院的標準,因此任飛揚還算相信這個醫術可以看的友人可以完美的扮演密醫的角色。
除此之外,因為家境顯赫,殷雷杭特還可以藉由不同的方法獲得第一手的情報,就在某方面也是專門替任飛揚蒐集有用情報的情報販賣者。
這樣的幕後工作夥伴一直很得任飛揚的信任。
將車駛下高速公路,在一般道路上放慢速度,雖然大半夜的車流量不大,他還是不想要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要不了多久的時間殷雷杭特的住所已經近在眼前,他手下的那些女子早守候在門口,幫他接過車鑰匙,剩下的就全部交給她們,他從碎石道路步進大宅,在暗門前按下特定密碼,往暗門後的樓梯拾階而下。
這是杭特的秘密工作室,除了他幾個特定的醫女知道密碼外,這間屋子沒有別人可以進來這裡。
如果讓希羅聖主知道她的兒子專門作密醫以及情報蒐集者的工作,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這慈母一向寵著兒子,對於兒子的事情很少過問。
踏進會客室,看到殷雷杭特抱頭仰臥在沙發上,白色的醫師外套染著許許的豔紅,任飛揚感覺自己好像心跳漏跳了一拍。
「你總算來啦?」
聽到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殷雷杭特又開始用那種埋怨的口氣說起話來,說實在任飛揚很討厭這種說話口氣,活像他是個被訓的孩子一樣。
「桌上的簡報自己看一下。」頭也不抬也不回頭看任飛揚一眼,只是叫他去翻閱放在桌上的簡報資料。
「懶的看,你用說的。」坐在柔軟的沙發上,任飛揚懶散的隨便翻了下資料,又丟回桌上。
報復,這個字眼是用在這種狀況的吧!
「哼!」總算肯從沙發上坐正,殷雷杭特一臉不滿看起來是看穿了他的故意。「明明就是你的事情我幹麻管那麼多?」
「你見死不救,我看宮雨會直接甩了你。」當他是什麼人?又不是被嚇大的,以為隨便唬幾招就有效才怪。
「每次都玩這招,你以為有用?」
很可惜,杭特也不是省油的燈。
「不鬧了,我今天晚上在桌前做明天你要的情報調查時,不幸接收到某個很令人震驚的消息。」殷雷杭特有點裝模作樣的雙手一攤,任飛揚則是不以為然的挑眉。
「玄家遭到殺手攻擊,而且當我收到消息時,顯然也已經太遲了,當我趕到現場已經是一片狼籍,殺手放火把所有證據都燒了,現在那裡可能早就被燒成廢墟,明天你去工作時你的同事一定會告訴你的。」
「人呢?」
他很篤定篤定殷雷杭特一定已經把人送來急救,否則杭特怎麼可能冒著給任飛揚狂揍一頓以宣洩情緒的危險打電話找他來。
「我不保證救的回來,他現在隨時有生命危險。」看到對座的任飛揚明顯震了下,殷雷杭特選擇繼續將事實說出。
「我衝到火場去找人,在大門附近的走廊上看見他奄奄一息倒臥在血泊中,除了他以外,其他的人都已經葬身火場了。」
任飛揚抿緊了唇,不發一語的看著自己絞著的十指。
還是沒有真實感,有種不敢相信的錯愕,明知道是事實卻又不敢相信。
苦澀的滋味在心底滋生,垂著頭卻不代表他喪氣,而是一種無力的暈眩感,覺得眼前的事物都扭曲變形一樣。
「誰做的?」隔了好長一段時間,他才硬生生的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
「那該問你,最近接了什麼樣的工作?」
不正面回答問題反而打啞謎讓他猜,任飛揚皺著眉頭瞪著殷雷杭特,這種時候思考特級遲鈍,這傢伙肯定是故意的。
「你不去看他?」
看到任飛揚倏然從沙發站起來往門口走,這下換成殷雷杭特有點傻眼了。
「不了,改天吧!」
「都已經來了……」
「我怕……我看到他會……崩潰。」苦悶的淡笑了下,任飛揚頭也不回的往來的路上走著回頭路,方才下陷的沙發緩緩鼓起。
殷雷杭特不禁要佩服這個工作搭檔了。
雖然是十足十的呆子,手段卻這麼利害,剛剛那話的意思也包括了警告的意味,很清楚的表示如果他沒把人救回來,那麼他就慘了。
「少爺,這……」
「先放著吧!我現在有點累,有發生緊急狀況再叫我。」疲倦的揮手命令在門口的盈月直接將醫療報告書放著,他支著額頭閉目養神。
他那時候也真的嚇壞了,看到塵道少受傷如此沉重,要是他再慢點,那塵道少可能不是傷重而死就是跟著大火陪葬。
光是為了穩定他的生命,就耗盡了他的心力,直到奮戰到剛剛情況進入穩定他才有時間去打電話叫某任來順便休息補眠。
這年頭認識像任飛揚這種工作的人,就要有一種預防從天而降災禍的認知。
在浴室淋過冷水試圖讓自己冷靜後,隨意的抓過浴袍就倒趴在自己的床上。
他的身體覺得很累,可是神智卻異常的清醒,他可是很怨恨現在自己這樣的狀況,他寧可好好睡一覺什麼都不要想,等睡醒再去思考這種麻煩。
就算這是種逃避現實的駝鳥心態他也寧可這麼做。
自己現在懷的心情真奇怪,真是有點搞不清楚自己了。
明明就想要去見他,去確認他是否安然無恙,可是卻有那麼的一分膽怯,將他的腳步帶回這個地方。
害怕見到他,之前硬是扯不下臉去跟他說話,現在他都已經出事了,他還在這裡做什麼,到底還在鬧什麼堅持?
掙扎的從床上爬起來,打開床頭櫃子的其中一個抽屜,從中取出個藥罐,從裡頭倒出安眠藥,一口氣吞了兩顆,藥瓶也沒放好抽屜也沒推回就又倒回床上。
這是他後來新買的,為了度過這些糟糕的日子,晚上失眠專用,之前放的那些都給塵道少丟出去,不知道讓收垃圾的倒去哪裡,不過從今以後,他還有可能會惱怒的看著他,一邊念著生意經一邊把那些東西都丟掉,還有可能嗎?
頭疼的要死,有點怪罪自己剛剛怎麼不順便向杭特A些止頭疼的藥。
這種日子好像是會綿延的,真是種會把人整垮的方法。
響徹房間的吵人聲響又開始負責它應該的工作,不過好不容易睡著又沒有自然醒的任飛揚到是有些認真的考慮是否要把這個電話驅逐出境。
想歸想,要他真的把電話驅逐出境下次被從辦公室驅逐出境的就是他了。
頭還是有些疼。
不理會這些的甩了甩頭,拿起室內電話按下撥聽,就如同他所預料一般,跟平常一樣的碎碎唸又開始了。
『任、飛、揚!你以為現在幾點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包括剛剛讓我在這裡等著的那該死一分鐘前你一定還在賴床!』
凶狠的叫罵聲從話筒那端傳來,任飛揚有點誇張的把話筒挪開自己的耳畔。
真不知道這女人哪來那麼多精力可以這樣喊,難道說戀愛中的女人活力旺盛嗎?
瞄了眼窗戶的方向,很遺憾的是因為房間的設計,窗戶給厚重的窗簾遮得死死的,一絲光也難透進來,他不能從這方面看時刻。
『現在已經超過十點了你知道嗎?再不來,你的報告就要交不完了,不要忘了加上你之前欠的,目前你還欠了總隊長七份報告。七份!先生,你聽清楚了嗎?』
其實他有點想要建議北川烈去轉職當個管家會更稱職,他已經長大了,目前並不需要全職保母。
「就說我想去就去……」
他才打了一個呵欠,北川烈的罵聲立刻就到了。
『你有沒有搞錯!現在大家都等著呈報消息還有報告書給你,結果你現在在這裡給我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一定要我去你家把你綁來你才高興是嗎?』
北川烈凶狠非常的回應給他非常激烈的反對,任飛揚投降的抓頭髮,看來現在非得要去不可了。
「我知道了,麻煩妳小聲點,我聽的很清楚。」為了不要讓北川烈還有破口大罵的機會,任飛揚馬上按下了結束通話鍵。
一天的早晨就這樣開始了,讓他覺得有些草率。
別開玩笑了……在狀況那麼差的時候還得去處理更麻煩的事情。
將車鑰匙以手指為中心轉了幾圈,看過自己的服裝儀容還算可以,他只好認命的往地下室車庫前進。
醉濤其實還有個秘密的地下組織,說是秘密地下組織其實也不太算,該說是特務或許比較恰當,因為這是由國家直接授命的團體,為了要調查或是對抗警察對付不了的東西。
他們的存在可以說是被抹煞的,身為這種工作的其中之一小隊領導者,任飛揚更是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如果沒有那件事情,他現在也不需要做這工作。
這個組織──濤艷,分為四個部分,每個部分都有三個隊長以及一個總指揮,他就是其中之一個隊長,藉由某種關係直接晉升的。
他討厭被迫休學的感覺,從以前到現在,都一直覺得自己是被從學校硬丟到一個完全陌生的殺戮環境。
他現在還是不太明白到底該怎麼處理那件事,殷雷杭特沒有打電話來,大概是沒出什麼意外吧!最好不要有。
他在心思翻騰之間,差點錯過平常熟悉到閉著眼睛也不會開錯的工作場所。
將車子停在附近地下隱藏停車格,任飛揚邁開步伐踏進醉濤俱樂部,這是全醉濤中最大的俱樂部,裡面既有賭場也有音樂廳,總之一般人喜歡的都可以在這裡找到。
大概誰也想不到,醉濤最大的秘密也就隱藏在這裡吧!
閃身到達俱樂部中的VIP室,在靜悄悄的黑暗空間中,走向沙發邊的方向,在櫃子後面找到按鈕摁下,再將辨識卡劃過從牆上彈出的讀卡機,輸入密碼摁上指紋,暗門無聲無息的打開,在他踏進的同時,又如當初一樣,毫無聲息的回復原狀。
這裡是醉濤四個部門其中一個的本部,其他三個的進入區域不同所到達的地方也不同,他們都是在地底下作業,做著不為人知的工作與調查。
站在引導電梯上,任飛揚趁著這引導電梯快速前進之時,閉目養神。
「老天,你終於來了,任大爺,你還真難請呀!」
一踏出引導電梯的出口,就聽到北川烈幾近挖苦的聲音。她如往常一樣穿著紅白相間的套裝,神采奕奕的樣子只讓任飛揚更羨慕這個粗神經的女人。
過的可真好。
「你到底知不知道,麻煩大了!昨天……」
「我知道,昨天玄家被『他們』給滅了,是吧?」任飛揚一邊往自己的辦公室做移動一邊無精打采的說著,北川烈詫異的跟上來。
「你的消息怎麼那麼快?我們也是今天早上才接獲線報指稱企業名家住所已成一片廢墟。」
「我有別的管道,妳別管。」
「聽說是全滅,一個也不剩,剛剛兵燹跟天忌已經去調查了,結果很快就會回報。」北川烈用快走才跟的上任飛揚,就算她再怎麼粗線條也知道某人的心情不佳了。「你還好吧!打擊過深所以痴呆了嗎……」
「要喝杯水嗎?」剛好從航谷風辦公桌前經過順手拿了他桌上的茶杯遞給後面還在喋喋不休的北川烈,任飛揚不怎麼有耐心的快步往前走,誰都可以,快讓這女人閉嘴給他安靜的片刻吧!
「任飛揚!我現在不渴,謝謝。」對突然塞在手中的杯子北川烈呆了一呆,然後才緊繃的臉以生硬的嗓音冷冷的回應,順手將杯子丟給迎面走來還搞不清楚狀況的航谷風,繼續有耐心有毅力的跟著任飛揚走。
「那請幫我拿個耳塞來,我想我很需要!」拐個彎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原想就此把某人鎖在外面,不過北川烈速度不是蓋的,在他關門前就閃進來。
這下子就算把門關了也沒用了。
有了這點的任飛揚索性大開辦公室大門也懶的關了。
就看這女人想嘮叨到什麼時候,等她自己移動尊腳走囉!
「你到底想頹廢到什麼時候?」
深呼吸一大口氣,北川烈看起來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忍住想跟他計較剛剛那句話的樣子,她雙手叉腰,擺出又是無奈又是不爽的表情來。
北川烈的慣性表情之一。
原本在跟自己上鎖的抽屜有點過不去的任飛揚斜眼瞄了下她的面部表情,有點不以為然的挑起半邊眉。
「我比較奇怪的是,現在妳到底在說什麼?」他又回過頭去跟自己上鎖的抽屜為難。
該死,他根本就不該上鎖的,現在可好,鑰匙不知道塞到哪裡去,他還要找到放在底層抽屜不知何處的萬能鑰匙。
「我不認為妳不明白濤艷的規矩,私人感情不能帶入工作的,難道戀愛都會使女人變笨嗎?」對於她的逼問他已經有點不耐煩了,自己的事情,為什麼要別人不斷的將事實挖出來,去逼他面對這個事實。
北川烈沒有答話,原本紅潤的臉更見通紅,她抿緊了唇,幾次開口大概是想要說什麼,卻又放棄似的閉上嘴巴。
「濤艷下醉青三隊隊員,北川烈告退。」
看起來她是咬著牙才硬把這句話給吐出來,要趾氣高昂的她在受了氣以後還這樣冷靜的退開還真是少見的情形。
任飛揚放棄那個抽屜,心情很差,不僅頭在疼,現在連眼睛都有點酸痛了。
搞什麼,昨天根本不該熬夜的,這叫活該。
他支著額撐在桌上,不意瞥到旁邊的報告書,是隊員呈上的,呈報接收者清楚的寫著:濤艷下醉青三隊隊長任飛揚。
看起來的確有一大疊了,他一邊想著一邊又偏頭過去,表明不想在這種情況下看報告書。
這個醉青是濤艷四大部分其中之一,而他所率領的,就剛剛好是那部份算是特別零散的部分,剛到濤艷的幾天,他還差點鬧出被自己隊員嚇壞的鬧劇。
幹麻這時候所有的都是討厭的回憶?
他覺得煩死了,這種天被挖起來做苦力根本就是一種精神上的折磨。
「咯咯咯,小天忌,你別走這麼快,當心撞到牆我這帥哥可是不會救你的。」
「誰會撞到牆?我看你才是走到半路就掉進坑裡還差不多!你這個超級自戀狂,我警告過你了不要跟著我!」
「嘖嘖,小天忌呀!這次任務本來就是指派我這如斯俊美的帥哥去的,是你自己跟上來的吧!咯咯咯,你這麼言不由衷好嗎?」
「我的動作不需要你的評論!」
冷冷的拋下一句,天忌直接打開隊長的辦公室就走進去,本來用力關門,想要好好打擊一下後面那紅髮男子一向自傲的漂亮臉孔,不過還是因為他的反應太快再次失敗。
他這個們還真是管用,大夥怎麼都喜歡利用這扇門作為報復工具呢?
任飛揚的腦中突然閃過一些很無聊的念頭。
又是兩個麻煩進洞,這次不把辦公室炸掉燒掉他就該謝天謝地去燒香拜拜了。
任飛揚面無表情的看著逕自在辦公室的黑色沙發上面對面坐著的那兩人,他們仍然是爭論不休,雖然說基本上是有職權地位分別,不過他們第三隊一向不把這個規則當規則看。
「哼!吵吵鬧鬧,對自己吵架功力很有自信到外面去,我沒閒時間聽你們吵或勸架。」冷冷丟了句提醒那兩個吵的似乎忘我的兩人,任飛揚是很有打算如果他們不自己滾他可以拿槍請他們出去。
「嘖嘖,任飛揚,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小天忌在跟我吵架,這可是非常難得的事,你說是不是呀?」兵燹彎出一個邪魅的笑容,意有所指的望著對座的天忌,不過天忌很不賞面子的偏過頭去。
「想要培養感情可以,到門外我什麼都不管。」
「咯咯咯,我確定你再這麼我行我素下去,炎熇等你。」發出令人雞皮疙瘩的笑聲,兵燹若有意似無意的望了望自己隨身攜帶的愛刀。
「等待是最美妙的滋味,你不要忘了你自己說過的話。」
「喔!現學現賣,你學的倒是挺像,只是少了我的這分帥氣,也少了我這殺手了格調,咯咯咯咯咯!」慣性動作的撫著下顎微笑,兵燹看起來終於肯安靜的停下來等報告。
「你們調查的怎麼樣?」接過天忌遞過來的報告書,任飛揚微皺了下眉頭,嫌他工作量不夠多是嗎?報告書老是寫那麼厚。
「現場好像沒有留下什麼線索,沒有任何人生存,全都被『他們』給殺了,根據現場勘驗結果,對方是先殺人才放火的。」天忌瞪了眼兀自掛著詭異微笑的兵燹,將報告內容呈上。
「知道是誰嗎?」
「不能,只能夠知道絕對是『他們』的後續動作。」
「還知道些什麼?」
「死者均是那個企業的重要人物,包括企業的總裁還有老闆等等都不幸被『他們』所殺,看起來的確是『他們』為了要消減醉濤的經濟所做的動作。」
「是嗎?」站起身來回走著,最後倚坐在沙發前的辦公桌,任飛揚瞇了眸子。
這並不代表他有什麼想法,而是他覺得煩厭。
事不關己,關己則亂。
耳畔似乎響起他那帶有點憂愁與無奈的嗓音,任飛揚一次次的在心中默念過他的名次,回應他的是心痛,那為什麼他還要想起他?根本就不要想,在這種時候……
後來天忌說了什麼他都沒有聽進去,等他終於苦苦捱到天忌報告完踏出門口的那一刻,面對那個仍然坐在沙發上沒有移動意願的兵燹,他考慮要怎麼趕走這個全醉青裡面最棘手的傢伙。
「嘖嘖,小天忌這個粗線條的跟去果然礙手礙腳,差點就錯過重要的訊息。」
兵燹右手輕輕磨裟自己的下顎,站起身走到任飛揚旁邊用一種幾近耳語的聲音繼續說:「事實上並不是全部的人都死了吧?好像還少了一隻小貓不是嗎?」
聽到兵燹如此說的任飛揚瞬間愣住,兵燹玩味的看著他的表情。
「你是不是把他藏到哪裡去啦?咯咯咯,既然那個人會活著,就代表『他們』已經把他當作獵物了,你有什麼打算呢?咯咯咯,我很期待你接下來的動作。」
丟下一串令人捉摸不清想法的話語後,兵燹走出辦公室順手帶上了門,那聽了不寒而慄的怪笑聲漸行漸遠。
「真是,有夠麻煩的傢伙……」狠狠的啐了一口,任飛揚不耐煩的往後仰倒在沙發上。
這個精明到了極點的怪傢伙,在醉青三隊中的確是特別突出的,不光是他的才能還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手段。
其實醉青很多都是怪傢伙,比方那個炎熇兵燹,以前是個殺人縱火慣犯;又例如看起來好像沒問題的天忌,之前也是受雇於某個組織的殺手。
反正濤艷才不管這些,只要能解決他們認為棘手的事情,管他執行的人會是誰。
會留在濤艷,除了可以拿到高額的賞金,所做的一切都不會被追究,可是相對的在醉濤中,他們的身分必須被抹煞,也就等於,在醉濤中,他們不是『活著』,也不存在。
所以他才討厭這裡,從一個熟悉的環境被丟到這個陌生的生活,對他來說,很難適應。
「喂?飛揚嗎?放心吧!一切安好,喂!喂!可惡,又掛我電話!」
摔上了電話,殷雷杭特被莫名其妙的掛斷好心通報消息的電話弄得有些火大,這已經是三十九天以來的第二十次了,當然拿粗魯的話語罵人的次數則是不下百次。
這個任飛揚有時候真的任性到一種誰也管不住的程度,就像現在一樣,拒絕所有的通訊。
他覺得這舉動真是無聊徹底,到底這樣對任飛揚來說有什麼好處?
瞥了眼擱在桌上的醫療報告書,他盡量忍下怒火不去把那堆資料掃在地上,背倚著舒服的躺椅撥了另一組電話號碼。
「有事?」
「事情大的很。」
聽到宮雨的聲音從話筒的另一端傳來,殷雷杭特覺得自己的怒氣被平穩了些,情人在很多時候都有很好的正面影響,他很高興自己的情人跟自己那麼契合,話都還沒說一句就大概知道對方想說什麼。
「關於任飛揚?」宮雨的語氣平淡的聽不出任何感情成分,淡淡的語氣中帶有一絲的慵懶,宮雨一向都是這樣的冷靜面對每一件事情,用他一貫的姿態。
「沒錯,而且麻煩不小。」
殷雷杭特說到他就覺得不耐,可是畢竟他跟任飛揚的認識時間沒有比宮雨還長,對於任飛揚很多事情都不了解,自然也對他沒輒,這時候只能求助於身為任飛揚老同學的宮雨了。
「我知道了。」
宮雨遲疑了片刻,淡淡的嗓音才又響起。
「叫他來找我,剩下的事情我處理。」
「你不打算回來嗎?」
他們之間的談話簡短到不行的簡潔,殷雷杭特努力的找話題讓宮雨別那麼快掛電話。
宮雨果然沒有問他原因,他可以百分之百確定宮雨絕對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可以確定的是,宮雨不想他這個第三者的身分去談論他同學的事情。
那就算了,他不想自討沒趣。
「說笑,現在還不到假期,曠課就不好了。」
宮雨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無奈,擺出一副教訓人的樣子,殷雷杭特吃吃的笑著,他似乎可以想像電話那頭的宮雨皺起眉頭對他沒辦法的困擾樣子。
如果可以親眼看見就更好了。
他這樣想。
「那……有放假記得回來。」
「不用你講。」
掛斷電話的嘟嘟聲傳來,殷雷杭特眨眨眼,看到電話上顯示這段對話不過持續了五分鐘,就忍不住露出苦笑。
他們之間真的沒什麼好講的嗎?每次都講不了幾句話。
半闔著眸子享受方和情人說完話的溫馨氣氛,過了好半晌,才又不情願的按下那組他根本連按也不想按的電話號碼。
將旅行用的行李袋隨手往旁邊一丟,任飛揚倒回自己柔軟的床。
那張床就在房間的角落,三面靠著牆,旁邊的置物櫃上七零八落的堆著好幾本還沒看完的小說。
剛剛連續接到殷雷杭特的兩通電話,被告知宮雨要找自己的事情,當然就跟之前的幾次一樣,殷雷杭特的電話又被他毫不留情的掛斷了。
現在那個殷雷杭特一定氣死了吧!那種自稱情聖的人是很討厭被別人忽略的。
馬上就要離開這裡,離開每天被北川烈吵起來、被逼著去工作、接見隊上一堆怪胎的那種生活。
暫時,只有暫時而已。
有什麼關係,請假去見老同學。
他翻了個身,連日來久為好睡而帶來的疲倦感開始模糊他的神智,或許真的累了,他很快就沉沉的睡去。
「任公子,您來了,讓盈月去喚少爺吧……」
「不用,我一下就走。」
打斷了動作匆忙要上樓去叫殷雷杭特的盈月,任飛揚逕自沿著密室的走廊繼續前進醫療室。
「別讓任何人知道我來過。」如此叮嚀值班的盈月,看她有點不安又亦步亦趨的跟在自己身後,任飛揚實在有點想要叫她走開。
要不是她是醫療室裡面的值班,他真的想要叫她走開。
「那…..讓盈月跟進去吧!」
「在外面等著,有事情會叫妳。」
「是……」
看著任飛揚推開門進入了病房,盈月基於禮貌並沒有違抗命令的舉動出現,這讓任飛揚終於鬆了口氣。
之前聽殷雷杭特說過,他的狀況已經穩定下來確定沒有問題,已經轉到一般的病房,現在不過是在消耗時間養傷。
可是讓任飛揚覺得比較不妙的是,他到現在都還沒有清醒過。
病房內的光線並不強,簡直跟平常他在房間點的夜燈差不多,然後在病房中唯一的病床上,看見了他。
可能因為這次的折磨讓他變的削瘦多了,蒼白的臉頰幾乎不見血色,輕擰的眉宇可以顯現他並不好過,緊閉的雙唇也染著偏紫的紅。
才多久不見,竟然變的這樣憔悴,虛弱的好像輕輕一抱就魂飛魄散……
心疼的撫過他慘白的臉頰,細膩的觸感仍是熟悉,冰冷泛涼的溫度卻是他所陌生。
「道少,你……怎麼就突然變成這樣呢?真是難得你的手中已經這麼久沒有抓銅板了,是不是?」強壓下心頭沉重,任飛揚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抓著他冰涼的纖手,以溫熱的雙掌包覆,希望從中得到一絲的溫暖。
「早不說晚不說,為什麼我們老是談不妥呢?」
有些模糊的視線中,他的輪廓變的有些不清楚了。
他想起一些事情,腦海中劃過幾個清晰的影像。
那是……正式跟他認識的那一天,他如同春風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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