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火口對決
日正當中,午時熾熱的艷陽高照,金色的陽光灑在皇宮頂上,由銀劍反射回來卻是冷然的銀光,銀色的利劍上反射著雷米華驚恐的神色,也照著他的動作。
青年只是持著劍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裡,雖然是如此,雷米華還是不敢搶上前突襲青年或是從青年的面前偷偷跑走,凍在原地不敢移動分豪。
雷米華曾經見識過青年的可怕,自從那個聖白魔法師死去以後,這青年就有如行屍走肉一般對什麼都沒有顧慮,沒有考慮任何後果就行事,臉上雖是掛著溫笑,卻是殺人不眨眼。
這個聖白魔法師已經完全偏差,完全不是那個應該懷有慈悲毫不殺生的個性,所以在那場大戰中,他們慘敗,大多數都是死在青年手中,而被南國軍隊消滅的只佔了少數。
因為青年已經沒有牽掛也沒心,才可以如此殘忍。
他一直帶著笑容的假面具,如此殘忍的對待自己,無法發洩的情緒一直悶在心裡,從來就沒有說沒有宣洩情緒,只是用沉默和笑容代過,這樣的動作卻是對自己殘忍。
青年陷入了久遠塵封的回憶,他輕閉雙眼,根本就不需要擔心對方偷襲,因為對方沒有這個膽,懼怕他的能力所以不敢擅自做偷襲這樣卑下的事。
他彷彿看見卡西加意氣風發的拿著一把銀劍,訴說著他的夢想,將要重新整治南國的夢想,他的皇后絲蓓薇雅掛著溫暖的笑容看著她所喜愛的人,但是卡西加的眼光卻沒有在她身上,而是停留在稍遠處的翔夢。
瑤黛夢琴威風不可一世的傲然望著前方的草原,手中提著弓箭,為了守護南國以及朋友的弓箭,然後才是看到一抹令他朝思暮想的金色柔影,她還是一身白,白紗的衣料上染著夕陽美麗的渲染之色。
羅西賽華,為了這抹亭亭玉立的倩影,他什麼都願意,只是天不給他機會,叫他無從做起,只能夠一次次的悔恨。
他曾經有一段短暫的時間陷入可怕的境界,就是那場大戰,他殺了很多人,因為心思麻木,所以他殺人已經殺到沒有任何的感覺,沒有感覺,彷彿這個身子已經不是自己的,直到看見卡西加那錯愕的臉孔,他才記起自己是誰,才下意識到手中的動作。
過了這一百年,他想了很多,但是從來沒有開竅的一天。
現在他的心思又再次麻木,對上這個殺害自己無數同伴的惡人,他沒有什麼理由推辭,也沒有什麼理由放過這個十惡不赦的惡人。
他一直無法搞清楚自己的想法,反反覆覆,反反覆覆,從來就沒有固定的一天,他已經失去太多,現在他也只剩下一線希望,他的兩個傻孩子。
思考清楚,他睜開眼,也代表宿命的決鬥即將開始。
手中的劍緩慢的轉了個圈,散出冷絕的光芒,青年以聖白魔法之力注入在劍之中,一方面為了加強武器的強度,一方面是方便於聖白魔法的使出。
雙腳輕輕一蹬,瞬間已舉劍來到雷米華的身旁,清脆的刀劍互擊聲響撤兩人的聽覺,青年充滿濃濃殺氣的眼神看向雷米華,另一掌直接附加白魔法之力拍過去。
雷米華伸掌相對,卻給對方渾厚的掌力鎮退數步,胸口的氣息也感到煩悶,有一團氣流擠在胸中無法透出,一張口,便是口吐丹紅。
青年銀劍劃了個弧,又以快速的速度衝向正在調息的雷米華,叫他驚慌的舉劍相抵,而無法顧及自己剛剛所受的嚴重內傷,青年輕描淡寫的伸出未握劍的左手,伸指一彈,雷米華頓時拿捏不住手中之劍,讓重要的兵器就這樣脫手而出,當他察覺事情的嚴重性,冰冷的劍鋒已經透過他的胸口。
艷紅的血滴從傷口泊泊流下,雷米華只無力的舉起手想要再以黑魔法拍青年一掌,卻是生命已走到盡頭,又無能為力的垂下,伴隨著他的野心,還有他邪惡的心一起隨著青年的魔法而化為粉塵。
青年的表情還是一貫的冷然,他手中的劍上還殘留著怵目驚心的血跡,他沒有使用白魔法來讓劍無法沾上血滴,不是忘記,而是不想。
他雖然殺了這樣的人,終究還是罪孽,他不能夠違背自己的良心,把事實硬是敷衍過去,他的得失心依舊強烈,時間根本沒沖淡一切。
雖然結束這樣罪大惡極的仇人,可他的心中完全沒有一點復仇後的欣喜,一點也沒有,反而是一種茫然,還包含了更多的空虛。
當重要的人都不存在在這個世界上時,做什麼都是沒用的,因為消逝的人事物是不會再回來的,就算做了什麼努力,還是換不回一個平靜的日子,只有更陷入迷惑。
他看見伊西娜的樣子,彷彿看見當年的羅西賽華。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世世代代的聖白魔法師,會有那麼多那麼多的人成為黑魔法師,邪黑魔法師。
因為遠古的時候,潔希安為了要回到神所在的領域,回到自己應該在的位置,拿回自己重要的地位,拋棄了聖白魔法師的身分,將全身的聖潔之力全都直接轉換成黑暗,潔希安就是創造黑魔法師的人,她研究出可以完全抵制白魔法師的黑暗魔法,傳授了很多的弟子,教導他們學習黑暗的魔法,要他們成為邪黑魔法師,要他們誅殺白魔法師,要和那些自稱是神使者的人作對。
就是因為如此,莫南斯才忍痛將潔希安除去,但是第二代的聖白魔法師中繼續傳承下去的其中一個,血統裡已經埋藏了這個劣根性,一旦讓她發現自己應該是邪黑魔法師,她就會轉變成邪黑魔法師,成為另一個聖白魔法師的頭號敵人以及永遠的痛。
從初代開始到現在這一代,很少聖白魔法師有圓滿的一生,超過半數以上的女聖白魔法師都轉變為邪黑魔法師,而剩下的聖白魔法師負責剷除消滅的工作,然後痛苦寂寞的度過剩下的日子。
青年知道,伊西娜其實沒有發現自己是個邪黑魔法師的事情,只是在很湊巧的狀況下變成現在的樣子,也就是代表一切都還可以挽救,還可以補救。
他怔怔的看著手中的那枚銀戒,心中暗自做了決定。
他最後的義務,就是幫助自己的兒子,為了不讓克雷亞接下來的日子中都在孤苦中度過,他毅然決然的決定,也算是他為兒子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因為他不想再看見和他一樣的狀況發生,這百年來,他真的活的生不如死。
*
眉頭打了好幾個結,額間已滲出細細的水珠。
好嘛!他承認他很沒信心可以嗎?當對手是五芒星的時候,再多的信心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北國的高級官員那麼多,同伴來的也不算少,為什麼他就對上這個最厲害的五芒星。
老天啊!你待我不公,我要申訴…
無力的在心底吶喊著,歐弗利一副要死不活的備戰樣子叫五芒星也無法出招,不然有人看見的話,會說他趁人之危不是真實力,他無法忍受那樣的恥辱。
「你,到底要不要出招?」醞釀已久的怒氣爆發,五芒星殺氣騰騰的看向那個沒半分正經樣的對手,對上這種毫無挑戰性有著懸殊差距的敵人,實在是,乏味至極。
「那就請…請…」
「請多指教。」沒有多餘時間給對方耍白痴,五芒星舉劍就直接向還在那裡請個沒完的歐弗利刺去。
因為過度緊張,導致一時忘記決鬥時的禮貌,結果慢半拍的歐弗利第一劍就被對方得手,在手臂上劃下一道深深的口子,並且從那裡傳來麻癢及刺痛。
總算歐弗利還有那麼一點點的應變能力,看準五芒星的出招,狼狽的一招招閃過去,卻也給打的手忙腳亂,歐弗利真的想要對天長鳴,不公平啊!
歐弗利慢慢的向後退,面對五芒星有如狂風暴雨般的攻勢,他已經明顯呈現敗像,說不定還有可能死無全屍,各位,是歐弗利對不起你們。(!?)
情勢危及到不能再讓他如此輕鬆以對,他只好舉劍使出一個劍花,以絕舞蓮冰中的蓮字訣逼開五芒星,劍尖斜斜指向地上,正是絕舞蓮冰起手式。
劍花隨著手部快速的運轉而圍繞在五芒星的四週,銀色閃亮的劍網圍繞住五芒星,頓時之間,情勢扭轉,五芒星漸漸處於下風,歐弗利慢慢從招式中體認到劍法中的瀟灑,劍法越轉凌厲,在那強勁的劍舞中,卻又帶有一種蓮之美,在柔和中帶含殺氣。
他的劍已經到達顛峰,此時他對於絕舞蓮冰的造詣,別說是戴瑞,就算是泉也是有所不及,他對於絕舞蓮冰了解的透徹也知道劍法的瀟灑自如,配合上他的父親留給他的雪錫劍,人劍合一,威力倍增。
五芒星身歷多戰,就算是處於極為不利的位置,也是處心積慮的要贏得勝利,哪怕是使用下三濫不入流的偷襲等方法,他也要得到屬於他的勝利。
勝利是他的隸屬品,和三千院日日夜夜比試,從來沒有輸過,因此他自負,一出手,要求的就是勝利,這次說什麼都不會例外,勝利是他的,沒有人可以從他手中奪走。
勝利永遠都屬於他的,一直這樣以為,因為贏這個字對他來說已經是個習慣、必然,贏這個字也成了五芒星的代名詞,他很喜歡這個代名詞的感覺,因為他一直都是這樣,太過於在意輸贏,便沒有注意到旁邊的事情。
等到他察覺到三千院賭氣離開時,第一次嚐到失敗的滋味,但是他一直不肯承認,拚命的想要忘記這個事實,那是個污點,人生中失敗的污點。
自那個時候開始,他更加執著在輸贏之上,再也無法自拔。
權勢、錢財對他來說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只有,贏。
心中如此想著,更是拚出全身一百二十分的氣力和歐弗利纏鬥,歐弗利看出五芒星焦急而使劍法開始走亂象,也就一味的顧著防守,他不願意在敵人處於神智不清走火入魔狀態的時候打倒對方。
焦躁不安的五芒星突然停下動作,後退數步,雙眼有如鷹眼一般,直勾勾的盯著歐弗利,手上的劍揚起,微微的抖動著劍,凶狠的表情讓歐弗利也倒退數步。五芒星想要在這個時候使出他的絕招,如果這招成功的制歐弗利死命,他就是勝利者,反之亦然,若失敗,他就是踏上黃泉路上的人。
歐弗利從五芒星的劍法中看出他對勝利的執著,讓他覺得很不諒解,一個人真的可以為了這個可笑不值得一顧的東西拚上自己最重要的性命嗎?
他心性單純,從來就不曾了解過這種種複雜的心思,也不會知道為什麼要為了這種對生活沒有用的東西做努力,他的個性是適合在村子中當個閒雲野鶴,而不是在挖空心思都對付不了的人群中。
絕舞蓮冰中也有一個絕招,那連戴瑞都無法使出,只是口頭講給他知道,歐弗利亦沒使用過這個招數,但是對付絕招就也要用上至招,第一次使,不知能不能成功。
兩人心念一動,絕招均是同時脫手而出。
失敗者,倒落,口吐丹紅,用僅剩的力氣抬起頭,以憤恨的眼神瞪著勝利者。
歐弗利對於即將生命消逝的五芒星含有點歉意,但是為了達成最後的目標,他不得不狠下心來,現實是很殘酷的,不是殺人就是被人殺。
「不…我不會輸的,我不可能會輸,是我贏了,哈哈哈哈,沒人可以從我手中拿到勝利,沒有人….」直到生命終止的那一刻,五芒星還是沒有承認,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敗給一個之前交手過應該沒什麼的對手,一個亂不正經一點樣子也沒有的敵手。
在他的意識斷線前,他還是告訴自己,勝利者永遠是他。
「唉!你不只輸了決鬥,你也輸了你的人生。」稍微敬禮以表敬意,歐弗利只是覺得五芒星很悲哀,沒有能力主權自己的人生,任由無用的勝負左右他這一生。
輸有什麼不好?在人生的道路上就是會常常跌倒,常常跌倒的人可以很快的重新站起繼續向前邁進,大步大步的走向成功以及夢想,但若是一帆風順的行走,只怕跌倒就再也爬不起。
歐弗利在那時候,好像有些懂了。
因為沒有夢想,沒有界線,所以只能夠毫無目標的變強,追求勝利,對於他的人生來說,贏,就可以說明一切,沒有贏就無法接受而一蹶不振。
勝利不是一切,如果可以,他寧可不要這個勝利,如果可以多救一人。
現今最緊要的事情還沒達成,所以歐弗利拉開步伐,向另一個地方做移動。
*
冷眼看著對手,交手過數次,他們都很了解彼此的實力,戰起來或許又艱辛數倍。
三千院嬌笑掛著卻也少了平常的輕浮,她不敢輕敵。
戴瑞先展開攻勢,他以綿密的劍網環繞在三千院的附近,先牽制她的行動,然後才可以瞧時機,從中抽取破綻,攻擊她的罩門,取得勝利。
三千院揮舞單刀,雖是女流之輩,卻也將一柄單刀使的虎虎生風,一點也不遜色,戴瑞感到壓力緊隨而來,也不敢大意輕敵,全心全意的以劍抵擋單刀。
曾經有人說過,劍是君子,而刀是王者,那其中的感覺自然有所不同。
戴瑞對於劍法的精髓他也是略有體悟,手上劍法雖是快速卻不亂了步伐。
鏗鏘的兵刃碰撞聲在空蕩的走廊迴響,傳回來的回音混淆了聽覺,兩人都是憑著感覺出招,汗水滴落在地,手上的動作絲毫不見緩慢,反而逐步加快。
三千院畢竟體力上佔了下風,漸感不知,但還是勉強出招。
在一個刀劍碰撞之下,兩人各被震退數步。
「等等,劍客小夥子,我問你一個問題喔!」
「最後一招。」
「你現在站在這裡是為了什麼?」
「不為復仇,為同伴。」
「是嗎?」掩下眸子,遮掩流失的情緒,三千院眼框中盈上些許的淚光,她錯了很久,從十多年前就錯了,儘管過了這麼多個年頭、寒暑,她還是沒有原諒自己。
因為無法原諒那樣過分的自己,她從來不覺得這生活的很自在,反而是接踵而來的辛苦,多重的打擊壓力快把她給壓垮擊敗,很後悔自己做了那些事情,她在武力上贏了,卻在人與人的相處中以及人心之間輸了。
她和五芒星一樣,輸掉人生。
外表看起來她是很強,但內心卻每每在勾起當年的回憶時,一片片的崩落破碎,碎裂成一塊塊的。
就如同四處分散的地圖,拚不回原本的模樣,再也無法拚出她的夢想。
她心性高傲,從不屈服於任何人事物,就算是面對五芒星或歐巴德都一樣,不過現在,她不得不屈服在命運之下。
得不到的東西就要親手毀去,這是國王教她的。
她的忌妒之火一直燃燒她的理智,所以她才會失手錯過很多很多。
「三千雲間舞嬌雲!」
「圖鶴天南,染月紅。」
嬌叱著,一刀揮出,使出生平絕學以及最後之力,戴瑞同樣以絕招以對,化解迎面而來的殺招,亦重創那紅色的自負嬌影。
三千院臥倒在地,她充滿了勝負以及比試還有許許多多的遺憾後悔的一生即將結束。
她從來沒得到真正想要的,所以想要毀滅;她從來沒有得到真正的快樂,所以要打破所有的快樂,她恨不得這個世界上的人都沒有快樂。
她沒有的,他們憑什麼有?
「哈哈哈!五芒星,你和我比了那麼多,和我競爭那麼久,我從沒贏,真是遺憾,哈哈哈!」三千院逞強的支撐起幾乎無力的身子,拿起掉落地上的單刀。「這次我一定要贏你,你一生無法主宰自己,連生命也沒辦法自主,我不像你,我要自己主宰我的生命。」
一線鮮紅自唇邊流下,她自知時間不多,吃力的將單刀移往頸旁。
「劍客小夥子,我是自殺的,你…你沒殺了我,是我自己死的,我…我…我要掌握我的生命!」使上最後一絲力,在纖細的頸上一抹,更多的鮮紅自傷處流出。
臨到死,她的嘴畔都掛著瘋狂的笑。
她已經瘋狂,又笑又哭又恨又怨的倚在牆邊走完人生的最後。
看著仇人死在面前,戴瑞心中毫無感覺,既無欣喜也無喜悅,什麼都沒有。
過去的仇恨早已一筆勾消,他根本就沒有計較。
三千院說的很對,她雖然主宰不了人生,卻可以控制結束,最後生命的回歸得到她所想要的結果,想必路上會走的安心些。
人一死,在生前做過的事情都該是遺忘,再去追究都是毫無意義,再如何追思或是怨恨無法親手找人報仇,還是無法再讓一個人活過來。
人生是夢,夢境美不美,光看一個人的想法。
戴瑞原本侷限於有限的恩情還有仇恨,旅行讓他學到很多,所以他不很計較那些事情了,很多很多的事到後來都是一場空,根本就不需要。
旅行中的快樂讓他忘記世間的仇恨或是醜陋。
他以前在森林時,一直覺得自己很不幸,很怨恨自己的身世,怨恨諷刺的事實;後來,他和朋友旅行過很長的一段時日,拋開那些不幸,想法漸漸轉變。
經過旅行,他了解,幸福的人不是因為他很幸福,而是因為他打從心底認為自己很幸福,只要想法轉個彎,換個角度去看,一切都會改觀。
看不開的人,只會一個勁把自己逼進死胡同,不給自己一條出路。
三千院錯過很多,所以她一直責怪自己以及悔恨,才會一直沒有發現,其實她已經在順著潮流走。
他緩緩的移動著,還有未完成的事情。
*
諾爾看向虛弱到好似隨時會倒下的星語秤,實在很擔心等下她會不會打到一半體力不支還是心肌梗塞倒地不起,而七彩霞還是揚著邪惡的微笑。
星語秤先是嬌叱一聲,然後衣袖飄動,她最厲害的就是袖裡乾坤,雙袖中飄飄的看起來是沒什麼,重點是她對於暗器的發射十分的巧妙,可以將銀針藏在袖中,對準敵人,發射劇毒的銀針。
七彩霞怎麼不曉得她銀針的厲害,以退為進,盡量避開袖,然後五指微曲,她厲害的也是在手上,不過強悍的是手的抓力,可以將手指使的就像是利刃一般。
她右手探出,以虛招引誘星語秤搶進,看準時機快狠準的在星語秤的肩上抓出五個血紅的孔洞,讓星語秤原本就蒼白的臉色又白了幾分,幾乎要與白紙無異。
諾爾持著迴旋鏢,上前接過決鬥,將迴旋鏢在自己的身畔迴旋繞著,可以算是一種完全守備,讓七彩霞一時之間也無法功進那層網。
諾爾跳躍起來,用力的擲出迴旋鏢,氣勢萬鈞的襲向七彩霞,她心知無法以雙手打開迴旋鏢,也巧妙的跳起,將攻擊目標轉向在空中無法移動身形的諾爾。
輕易的就將右手穿透諾爾的右肩,諾爾忍痛看著鮮血就像是洩洪一樣的流出,顧不得痛,伸出染滿血紅的雙手,緊抓住七彩霞的右手,把她固定著不能離開。
兩人還沒有墜到地上,方才掃空七彩霞的迴旋鏢再度迴轉過來,七彩霞極力要擺脫諾爾的牽制,無奈對方的手就像是鐵鍊緊緊的扣住她的行動。
哇的一聲,鮮紅自七彩霞的口中噴出,迴旋鏢打中她的背部,也將她的左肩整個削下,然後諾爾和七彩霞連同迴旋鏢一起重重的摔在地上。
七彩霞痛苦的轉過去,急速流失的生息讓她動彈不得。
她從以前到現在,只有她殺獵物,不曾有過被獵物反撲的下場,兩敗俱傷。
她一直覺得殺人沒有什麼,將人命看做和螻蟻一樣,不關她的事,無須關心。
別人死亡沒有什麼,可她沒料過,如果自己死亡是怎樣的感受。
很痛苦,左肩上的傷口傳來的痛楚讓她對生命感到絕望。
所以她以前殺人的時候,那些人也和她一樣忍受這種痛苦煎熬?等到自己來承受這樣的苦楚的時候,才知道那種痛到底是如何。
生與殺,互換的結果,讓她體認到很多,遺憾的是,那是在思緒斷線前的體認,才剛想通,意識變如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再也沒有思考的能力。
諾爾感到那隻右手開始僵硬冰冷,才忍痛將手拔出,鮮血更是狂湧而出,身上的衣衫混雜著七彩霞的鮮血還有從自己身上流下的鮮血。
受傷的部位偏近於胸口,算是中了要害吧?一時不得死,要好好的玩弄讓獵物受盡痛苦才死,諾爾不禁為七彩霞這種恐怖的心態打了冷顫。
無力感還有熟悉的冰冷已經湧上,不是因為失血過度,而是因為詛咒,過多的血水快要超過防水隔膜的效用,要是再繼續下去,他非死在詛咒之下。
受到詛咒死亡或是失血過度死亡,聽起來都是滿遜的死法。
「拜…拜…拜託…」對著方止血開始朝自己移近的星語秤求救,諾爾齒間已經開始打顫,忍著身體的不適,拚命要揮去腦中越來越濃的濃霧。「請…請將我附近的….的血水….擦…擦…」
星語秤看他奄奄一息沒有繼續說下去的力氣,隱約猜測他的意思,撕下裙子給諾爾吸乾血水,然後從懷中掏出靈驗的傷藥,塗抹在傷口之上,先止了血,再繼續將血水抹去。
時間雖不算上很久,卻也讓星語秤忙的滿頭大汗。
諾爾虛弱的枕在星語秤的腿上,就像以前,當他被水氣逼的差點魂歸西天時,女皇總是會這樣讓他休息,很熟悉的感覺,讓他直想落淚。
女皇已經亡命,再沒有人會這樣對他,會如同母親對待孩子一樣。
「好多了嗎?」
「謝…謝謝。」冰冷感漸漸退去,防水護膜回復原本的功效,但是右肩上傳來不可否認的強烈痛感,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夠使用右手飛擲迴旋鏢。
這是很好的經驗,從來沒學過與人對戰,剛剛迴旋鏢迴轉全屬巧合,他其實沒有想到那麼多,只是在那時神智有些不清下意識的作了決定還有動作。
現在想起來還是會驚訝,又在鬼門關前走一趟了,那些鬼使神差的脾氣還真的好的可以,總是遲來一步,總是沒有硬把他拖到陰間地府去,還是對於常客比較優待?
別了吧!他才不想要當陰間地府的常客,那多恐怖啊!
「于火爵大人從前也常常像個孩子般賴著,就像現在一樣,他…我總是為了他付出全部的。」不知不覺中就想到那個孩子氣的主子還有…他們應該已經算是半個夫妻,曾交換過婚約了。
「我…我也為同伴付出很多,還有義兄們,他們都是很好的人。」閉眼休息,肩上的疼痛還是一陣陣的傳送過來,害他連說話都有些吃力。
「我瞭解。」
因為于火爵大人是很好的人,所以她覺得為他付出很值得,所以自願為他付出全部。
他的夢想也就是她的夢,這句話不知在她的心中轉過幾千幾萬次。
于火爵大人,這次換我來幫您,我要實現我的誓言還有承諾。
「大姊姊,讓我休息一下。」
「請。」
諾爾在闔眼休息的同時,也想起很多的事情,就如同波濤洶湧的海浪一樣。
人心真的很險惡吧!他不會瞭解,不,他也不要瞭解。
算計他人這種事情他做不來,他還是太過單純天真,小孩樣的心思。
他一直很辛苦的活著,因為長期在山洞中隱居,沒有碰過其他人,他所碰到的均是部會加害於他的人,卻是從未遇見人心險惡的人,所以不懂得人情事故,所以不明白那很多很多。
經過旅行,他慢慢知道,這個世間到底是多麼險惡,多麼腐敗,那是生長在純潔單純雪國的他不曾想過的,人為什麼可以為了那種無用的東西而拚上性命?以性命相賭就是為了一個沒用處的東西。
權勢?錢財?力量?
為了野心還有什麼是可以顧的?那些發心狂的人為了野心有什麼是不能犧牲的?到底還有什麼是不可以埋葬?北國國王為了野心又犧牲了多少?
他好想快些完成任務,回去北國。
他不適合生活在猜忌的複雜迷團鎮局中。
等下還要接應夥伴撤退,應該先想想該如何讓夥伴安全退出。
依著許許溫暖,神智恍惚之間,心思飄回好久好久以前的山洞中,女皇的溫和耳語,妹妹瑀瑢有活力的大吼大叫外加暴力拳打腳踢伺候。
可是,永遠都回不來。
再怎麼想要那段時光,卻是永遠都回不來,永遠只是回憶中的一部分。
*
白魔僕人和黑魔法師的決鬥同樣在皇宮的另一方如火如荼的開始,楊雨何以宏大的白魔法之力環繞走廊四處,是防止敵手逃走,也要加強于小嬌的防禦,讓她多了更多抵禦黑魔法的能力。
于小嬌抽出白赤之刀,赤膽忠心的她讓神具承認她是為了責任而負責的人,所以她可以隨心所欲的操控神具中所隱含的聖潔之力,潔希安當初打造這柄刀時,還擁有相當的純潔力量,白魔法的強大力量。
只要可以控制這柄刀,那勝率就可以佔一半以上,她對自己的武功有絕對的信心,就算是面臨黑魔法,只要使用神具就可以有不輸的自信。
過度的自信就叫自負,她不認為自己的想法叫做自負,畢竟她還是有點神智的,冷靜的觀察敵人,尋找最大的破綻然後使用絕招攻之。
她對主人忠心,不可能會背叛,因為天神下的指令是如此,憑她這種渺小的力量怎能和天神作對?所以只能任由命運擺佈自己,但是她不是被強迫,是心甘情願。
因為覺得主人有這個價值,所以她情願保護這個唯一的主人,盡責的守衛就應該在遠處保護主人,默默不語支持主人的做法,遵從主人的命令不違背,在主人想法偏差時給予輔助之語,不管任何時候相信主人。
白魔僕人是聖白魔法師的助力也是輔佐之力,他們不是伺候主人,是保衛主人,每一次動手都是為堅持信念為幫助主人而出刀,這次亦不例外。
皎月齋手運乾坤,雙手匯集黑魔邪惡之力,夾雜冰冷氣息向于小嬌擊去,于小嬌不慌不忙的望後踏三步,橫過刀擋在那掌之前,神具中隱含的威力是聖白魔法,可以化解黑魔法的至極之力。
邪不勝正,亙古不變,她也如此認為。
不是應該如此才對嗎?賭上她所有的信念還有更多,只要一戰,結果很快就會明朗。
「白魔刀法起手招,你看好了。」白魔刀法是莫南斯所創,他只傳予白魔僕人,而不傳給其他的白魔法師,就連聖白魔法師想要習得此刀法也是不得其門而入。
可以說是白魔僕人的專利。
皎月齋不服輸的繼續出掌,但是掌掌均和于小嬌的的神聖之力兩極化。
在連續進招之下,使他漸感不支。
「喝!」使力將刀送向前,在皎月齋黑魔掌拍到自己深前就先攔下,斷送他的性命。
皎月齋給刀上的潔淨聖白魔力給震退,重傷倚在華麗的柱上。
他的一生無不是在諂媚討好中度過,虛偽言詞還有假裝出來的神情,為了爵位還有金銀珠寶,他不惜向北國國王低頭諂媚以華麗半捧半就的把國王捧上半邊天,讓國王有如身處在雲端間逍遙輕飄飄的,只要國王一看到他,就馬上使出最厲害的嘴上功夫,把國王捧的舒服。
違背心意說出的話這一生不計其數,真心話倒是很少的。
臉皮厚是一定的,否則肯定三兩句言語終究穿幫,他原本也不是這樣,而是因為環境,弱肉強食,他為了得到自己的一席之地,不惜改變自己。
到死,他還是想去國王座前討好幾句,沒準國王會歡喜的將他列為王親國戚。
到死,他還是在做春秋大夢、紙上談兵。
「雨何,可以了。」厭惡的瞟了皎月齋一眼,馬上別開視線。
她很瞧不起這樣的人,做賤自己討好別人,一點骨氣也沒有,傲氣也無,只會動嘴巴的不可取之輩,她討厭看到這種苟延殘喘活在世間假意稱讚的人。
她更討厭別人稱讚她的能力,如果覺得她的能力很高武功很厲害見識很廣,根本不需要一些經過裝飾的華麗修辭來讚賞一切,根本不需要,那讓她覺得百分支擺飾虛情假意,而且會有諷刺的感覺,是敷衍,是譏諷,她的傲性不會讓她接受這樣的恥辱。
如果真的認同她的能力,就應該要投以信任,而不是嘴巴講講就算,對她來說,那叫廢話,叫她聽都還嫌浪費時間的無用之詞。
楊雨何心情複雜的收起白魔法,她雙面為難。
要幫助主人又不得與于小嬌為敵,到底該如何抉擇?
「雨何。」
「嗯?」
「不管發生任何狀況,你都應該相信你的主人,然後支持她的做法,對於旁物不需要感到太為難,一定要以主人為重才是,這是我們白魔僕人不變的信念。」
楊雨何愕然的看著于小嬌看不出表情的臉。
「就算你將要對上我,要對上殿下,你都不能退縮為難,否則你不配身為白魔僕人。」嚴厲卻又堅定的話語深深的震撼楊雨何的心。
她知道于小嬌是個非常典型的白魔僕人,于小嬌可以說是達到極限最佳的白魔僕人,完全透徹生為白魔僕人應盡的義務還有責任。
那她究竟還要呆多久才可以有個白魔僕人的樣子?
第一步就像于小嬌說的,她要相信伊西娜。
于小嬌跨出大步的步伐,她是要去找主人,接應殿下。
楊雨何跟著追來,咬著唇一副下了絕對信心的樣子緊跟隨于小嬌的腳步。
她們的目的一模一樣,都是要往那個地方去。
因為兩位殿下都在那裡,身為白魔僕人必須要側隨再主人旁,不該放主人自個兒自相殘殺決鬥。
儘管知道自己去了也沒什麼幫助還是要去。
*
手上握著的大刀鬆了又緊,緊了再鬆,滲出的冷汗沾濕了刀柄,莫名的緊張感湧上,音就像是上緊發條一樣,全身緊繃而且僵硬。
「別緊張,對決不會很可怕,頂多要死也是一瞬間,我的劍術沒那麼差,一劍制不了死命。」對於對手的緊張他所說出來只是會讓人氣憤到差點暈去的話語,火閣苑看似安慰實則卻是冷酷不已的話。
「你懂什麼?」原本蕩然無存的鬥志連同怒氣一起給挑起,她冰冷的灰色眸子掃向火閣苑沒有溫度亦沒有暖意的眸子,不甘心的死瞪著那人。
他不可能會明白,高強的人怎麼會明白對付勁敵時的強烈壓迫感還有懸殊差距的恐懼感?她太瞭解,過去總是生活在這種殺人的生活之中,她才幕然回想起,當面對這樣強勁的敵手,明知自己生存無望,還是要拚命的心情,究竟是抱有怎樣的態度?
從小生活在這樣的生活中,對於能力強勁到自己無法反抗的地步,就會不由自主的退縮,踏出的腳步再重新收回,不趕往前走更多,潛意識作祟讓她常常不戰自退。
覺得自己實在沒有得勝希望就會開始後退再也不敢向前,害怕的只能躲在安全後面。
怎能這樣?
她怎麼可以這樣懦弱?不可以的,克服恐懼,應該克服恐懼。
舉起大刀,微微抖動的手還是免不了發顫,反射動作無法控制。
手起,刀落,劍橫,劃下美麗的弧度。
火閣苑還是很淡的瞟了無力回手的對手,然後還劍入鞘。
不爭氣的淚光在眼框中閃動然後滑下,受了致命的重傷,死亡不過是頃刻間的事情。她也是那個終將消失於這個世界上的不歸人。
又輸給恐懼,弱肉強食她很無奈,無奈的是身體作怪,硬是讓她敗給眼前這個不可一世的淡漠男子,真的就和他說的一樣,在短短一招內就要送她的命。
她的視線開始模糊,不可以,還有東西沒交給戴瑞,還沒看到戴瑞最後一眼,不能夠死,不可以選在這個時候死,一定要等到戴瑞來為止。
火閣苑靜靜的看著倒在血泊中的音,靜待她的消逝,親自送走斷送在自己手下的生命是他對於那些人的尊重,基於起碼的敬重,他一直都堅持這樣,當然,如果死者的家屬親人在此時到來,他也不會突發偷襲。
他淡薄名利,但是忠心於國王,原因無他,只是因為恩情,為了償還國王的恩情,才對他言聽計從,不過他還是有點自主權,他要殺人絕對是正當比試,而不使用卑鄙的手段,絕對不會偷襲,定要對方曉得自己被攻擊才肯出手。
這是唯一的堅持,很基本很簡單的堅持。
「音!」循著血腥味找到拖命躺在冰冷地上的音,戴瑞一刻也不敢拖延,上前扶起她的身子,讓她靠在他的懷中,試圖想辦法救回她的命。
「戴瑞…」無力的奉上一笑,她的手微動,想從懷中取出那張重要的東西。
「你不要說話,我帶你去找克雷亞,我帶你去找他們,不會讓你死的,一定要他們用白魔法治療你!」失了平常的冷靜,戴瑞明知自己只是在宣洩脾氣,還是說了。
「不,我…我…」音吃力的換口氣,看著戴瑞的眼又失幾分了生息。「我的懷中有張禁咒,那…那是我用所有的能力寫出來的,只要灌入你的氣,不多時,就可以….就可以讓禁咒孩子出世。」
「你不要說…」
「聽我說完。」不容許打斷商量的繼續說下去。「照顧那個禁咒孩子,要叫他們知道其禁咒的孩子不是完全沒有感情以及感覺,絕對要…」又吐了口紅,她的呼吸開始急促。「我不後悔…認識你,所以我覺得很值得,我…我很高興那時候有你把我從那城中帶出來。」
「別說了。」明知到音隨時都會殞落,他還是止不了這句話,事到臨頭他什麼都不能做,親手送走一個個親朋好友還有重視的人,連同夥伴,還有…
「戴瑞,我很好,很高興…」頭一偏,再多的言語想要傾訴都成為不可能的事,生命走到盡頭,不得不闔眼斷絕一切知覺想法。
「音?」從她手中拿過符咒,顫抖的手探到音的鼻間。
沒有…沒有生息?
突然降臨的消息讓他無法接受,一時之間,他所有的仇恨全部轉向,一時的憤怒超越理智,他恨恨的瞪著還是冷淡的火閣苑。
他實在無法放過,如果要死,就把這個人一起拉去地獄吧!同歸餘燼、玉石俱焚。
「歡迎你挑戰我的劍。」對於這個劍法高牆的對手,火閣苑覺得血脈噴張,和勁敵對招才是他生命中所追求的高強以及快意。
現在對方已經做好準備,他還是可以再戰一場,他不會倦,對劍法精進的對手他永遠不會倦。
「我要殺了你。」抽出長劍,將劍鞘扔在旁邊,他一輩子都不會再用到這劍鞘,他決意要死在這裡,就算自己還不算弱小,對上火閣苑還是差了一截,現在挑戰無疑是送死的動作。
死了反而會好些,當死人總比當個活死人還好,他看過太多的活死人,雖然還有體溫還可以言語,但心卻已經不存在死的徹底,陷進無止盡的悲傷之中,無法自拔,他真的看過太多這樣的例子,他寧可死去,也不要活著當活死人受罪,他沒什麼一定要盡的任務,做事可以不顧後果。
或許那幾個拜把的兄弟也會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但是他想他們會諒解的。
一定會體諒他的做法。
他的死沒什麼,只希望在死前再做一件重要的事情,點醒克雷亞,絕對要解開克雷亞的心結,肯定要讓克雷亞恢復原本的樣子。
解鈴尚需繫鈴人。
還有些因素沒有具備,不過快了。
*
在這個至極的戰場中,他們誰也不敢大意,伊西娜從袖中送出兩個發光體,漂浮在決鬥場的正上方,閃爍著詭異的色彩光芒。
「那是兩個圖騰,除了原本的還有後來恰巧拿到的,你贏,可以把兩塊圖騰還有我的性命都取走。」努力維持語音中的冷淡還有殘酷,伊西娜快要管不住自己狂飛的情緒,終究強制性壓抑下來。
靜靜的抽出冰冷的聖白魔法師之雌劍,就像他的決心還有感情一樣,一切都冷了。
「這是我最後一次和你對峙。」銀鞭使將出來,華麗的銀色炫風掃向克雷亞,控制氣流快速移動身形,舉劍向伊西娜打去,她丟去手中之鞭,抽出一把同為銀色的長劍,和克雷亞對招。
從小就熟悉的劍法,還有熟悉的對手,他們拆招看起來不像以性命搏鬥,反而更像是在比試,一來一往的劍鋒上散發的冷光壓過下方熾熱火焰的光芒。
伊西娜身上殘留下來的不是強大的聖白魔法之力,而是假戒上帶有黑暗的力量,造假的戒指上有邪黑魔法師加持的猛烈力道,她背上的羽翼也是用這個做出來的,靠著意識操控的羽翼是很好的道具。
克雷亞也察覺到伊西娜的攻擊中脫不了黑暗魔法,但是從其中還是可以分辨出點點的白魔法之力,他不禁覺得疑惑萬分,不該是這樣,為什麼會是現在這種狀況?不合理啊!
很快的,怨恨又掩埋掉這個短暫的理智,繼續像個無頭蒼蠅遞招,快速不失章節的出招,伊西娜同樣是用劍高手,很輕易就挑開那些往自己要害刺來的利劍。
她可以強烈感受到克雷亞體內源源不絕的聖白魔法之力,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總算定下來,看來克雷亞的確依照她的預料變強很多,這樣就不用擔心了。
手下出招還是沒有保留,在這個時候手下留情是不尊重敵手,是失禮。
劍斜斜的刺出,挑他的右肩,克雷亞舉劍格去這招,在對方尚未回劍自救時,一劍向伊西娜的心口刺去。
又是猛然一震,劍尖才遞到離她幾吋的距離,就再也無法前進半分,手發著顫,不敢置信的看著手,但是手便是完全不聽指令,推不過去。
「你是看輕我嗎?」
「……」面對她的指責,他又以沉默代過,只要面對她的問題無法回答或是想不出妥當的回答,他都會維持沉默不回答這個問句。
「還是你不恨我?」輕蔑的從嘴角開始扯出一個完美的弧度,伊西娜笑的好似冬天的梅,寒冷中還是開的美麗,像是玫瑰,美麗的背後藏著無數毒刺。
「怎麼不會?」這幾月下來,他無時無刻感到背叛的憤怒還有那種憎恨的悲痛,就像是被野狼啃食他的心,給咬的血肉糢糊,不堪入目。
「錯誤,你根本就沒有很恨我!」伸出纖纖玉手,緊緊的握住克雷亞持劍對著自己的手。「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很悲傷嗎?」
「是又如何?」面對無情他到底還能說什麼?說不悲痛是騙人的。
「錯誤,你很悲傷,但是還沒有到達真正悲慟的地步。」手上的力道加重幾分,握的克雷亞的手臂有些疼痛以及麻痺的感覺。
「你還有感覺嘛!不是嗎?如果你真的行到悲傷處,你應該感覺到的是空洞,當悲傷過頭的時候,照理說什麼感覺都不該有,有的就是空洞,壓在心上的是無物,都空了,什麼都空了什麼都不在意,那樣才是真的悲痛。」
湛藍色的兩雙美麗眸子互相對望,澄澈有如聖地的清泉。
「老實說,你一直處在很矛盾的狀態下對不對?你想要殺我又不想傷我,一直矛盾掙扎著,承受這樣的煎熬,很累對不對?」難得出現的暖言關懷,讓克雷亞一怔。
她的話這樣一針見血,一語道破他的處境還有想法。
「我很抱歉,你應該快點恢復以往的樣子,否則…你會錯過很多,不要再為我的事情感傷,今天就算做個了結好嗎?」期望的看向他微張的唇,至盼吐出的話可以讓她在死前感到欣慰。
「為什麼我要聽妳的?」
「求求你,這是我臨死前的唯一要求,請你務必過的好。」
「……好。」於心不忍,他硬不下心腸,還是答應。
「謝謝。」看到他依舊兩邊為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存在中間的是無比矛盾,她沒有任何遲疑的就做了這個動作,不會後悔的。
她緊抓的克雷亞的手,用力往自己一帶,如預料中一樣的冰冷劍鋒穿過她的胸,卻因為克雷亞的手沒能控制的那麼好而偏了心口幾吋,含在眼框中的淚水終於控制不住的掉落,她沒哭過,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臨死前哭泣。
她為了救世,背負很多罪名,還有更多更多的遺憾傷痛,卻又像她自己說的一樣,之所以會感到那樣痛苦傷心是因為還沒有超過傷痛的界線。
讓她在死前發洩情緒好不好?給她一宣洩情緒的機會,拜託,至少讓她走的甘願點。
「你…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焦急的將劍抽出,急欲用聖白魔法醫治她卻給她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給封了治療性魔法,再笨的人也看得出來伊西娜是要求死的,一開始就希望求死解脫。
他在恐懼,他竟然感到無限恐懼?那是之前都不曾有的,回到剛剛的房間,不再理會身後那個岩漿洞,他只是毫無意識的收緊抱著伊西娜的手,彷彿只要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不見。
懷中逐漸失溫的身子點醒克雷亞這個事實,他只能夠這樣,抱著伊西娜,不知覺間,他的雙頰也給淚濕了,淚花掉落於伊西娜改變的烏黑頭髮上。
任由鮮紅色的朱紅蔓延上他的衣衫,他一時之間忘了這世上的很多事情,什麼都忘記,只是呆滯的緊擁懷中的伊西娜,他也被一出生就定下的夥伴契約給牢牢綁住。
他感受到了,伊西娜口中說的空洞,他感受到了,什麼都沒有,空虛一片,沒有特別強烈的感覺還有哀傷,只是發楞著跪坐在那裡,無力還有空洞。
腦中許多的心思化作一片空白,什麼都不能夠想。
難以自禁無意識的痛哭失聲後,無神的將伊西娜交給趕來嫌晚的楊雨何,自己則是抓了兩塊圖騰收著,就帶著于小嬌出去了。
之前信誓旦旦的說要親手抹殺掉伊西娜,沒想到緊要關頭還是住手。
過度悲傷過後,他和他的父親一模一樣,空蕩蕩的,世間之大,只有空虛。
什麼都沒了,只留下空虛。
後記:
寫這篇的時候寫到想要噴血,全部都在打,真的直接要某欣去死死比較快!(飛奔~)
在這章裡面某欣想要表達好幾個人物的心境,包括之前所出來的三千院、五芒星、七彩霞、克雷亞、諾爾、星語秤、青年、歐弗利、伊西娜、音、火閣苑、于小嬌、楊雨何、皎月齋等等。
從來沒有一篇寫的這樣累,超級累的…..(倒到旁邊暴斃的某欣)
因為一次要表現那麼多人的心境還有他們的信念還真的不容易,這篇害我寫了差不多三星期才完工,因為某欣一直反覆思考那些人物的想法,切合他們的期望。
除了這方面的描述,打戲部分絕對是第二個挑戰,每次遇到武打就要沒力,動作太難去描述,偏偏某欣鬼怪個性,明明不會寫寫的很差還愛寫。
寫到這裡只能夠大嘆,金庸武俠小說看的不夠徹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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