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劍  酸鹼中和 迪維&海倫(長鴻很鳥的翻譯是蒂涅卜&慧蓮)中心

酸鹼中和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兩人都互看不順眼,一個覺得對方太過張狂,一個覺得對方太過頹廢。

 

「我討厭妳。」

 

如果當時面對著對方將心裡的話說出口,那麼兩人肯定會異口同聲吐出這句話。

 

 

她從很小的時候就寄住在親戚家了,因為父母染上異疾早亡,所以她才會在親戚家過了這麼多年看別人臉色過日子的痛苦時光,看到鄰居的小孩一臉快樂的玩在一起,她只是恨恨的嘖了聲,繼續將裝滿水的水桶努力搬回家。

 

每天都是做不完的工作,什麼吃人手軟,那樣心眼也太窄了吧!她本來是很乖的,只是因為年紀增長對於阿姨對她命令東命令西的感到煩厭,才會越來越叛逆。

 

她是鎮上有名的火爆小子,很容易就發怒,總是動手比動口還要快,她知道自己的脾氣是暴躁了那麼點,但如果不是那些小孩老是有事沒事來招惹她,她也不會氣得用竹掃帚將他們打得哀聲遍野,四處逃竄。

 

「海倫是沒人要的小孩。」

 

那群臭男生,因為父母早亡無奈寄住於親戚家就必須遭受這樣的對待嗎?而且就算她是沒人要的小孩也不關他們的事,看他們又是扮鬼臉又是吐舌頭一副很囂張的樣子,她看了就是不爽,當下沒有多想,抓起剛剛掃地用的掃帚,追著他們打,直到把那一張張得意的臉打成哭喪的臉為止。

 

目送那些男生落荒而逃,她的心中沒有得意,只是知道自己又闖了個麻煩。

 

看來今天晚上又有關愛孩子的父母親要來家裡向阿姨數落她暴力的行為了,真是夠了,每次都說得那麼可歌可泣,她根本沒打幾下那些男生就逃走了,而且那幾個男生看起來並不虛弱,只是打幾下算得了什麼,聯合起來欺負她一個弱女子才過份吧!

 

「海倫,妳到底要給我添我多少麻煩妳才高興?這個月來這已經是第幾次了?」果不期然,晚餐前她又被叫去訓話。「妳為什麼怎麼說就是說不聽?變成這樣一個問題小孩,妳要我怎麼跟姊姊交代。」

 

「妳才不在意媽媽哩!」她明顯露出不屑又嫌惡的表情。「妳在意的是自己的面子,收留我也是不得已的吧!」

 

「海倫,不准頂嘴!」阿姨頓時變了臉色,簡直是用叫的。「妳根本就不怕我,平常都跟妳說過那麼多次也沒用,妳根本就不怕犯錯。妳今天晚上給我出去,出去反省!」

 

「留在屋外還比這裡舒適!」

 

她一溜煙就跑出去了,根本不想回頭看阿姨一眼。

 

 

她從以前開始就很沉默,而且喜歡自己一個人窩在角落做自己的事情,她並不是對生活有什麼不滿,只是喜歡自己一個人做事的感覺,她不擅長交際應酬,久而久之就不喜歡跟別人一起相處,鎮上的人都說她難相處。

 

原來不擅長交際應酬的人就是難相處的人,人類這種生物還真是主觀到不行啊!

 

姊姊就跟她不一樣,活潑開朗運動細胞又好,她常常被圍繞在人群裡面,宛然就是一個孩子王,坐在門口看自己的書,偶爾抬頭看到姊姊帶頭在跟孩子們玩遊戲,不由得心生一種羨慕之情。

 

自己就不是那個被圍在人群裡面的那一個,總是自己一個人,沒什麼伴,雖然姊姊老是熱情地拉著她要跟其他孩子一起玩,最後她也只會把氣氛搞僵。

 

「不好意思,讓大家不愉快了。」

 

她從孩子們的瞪視中離開,故意忽略姊姊那個不知該說什麼的神情,獨自一個人抱著她的書回家。那天姊姊回家後,一句話都沒跟她說,板著一張臉,連睡覺前互道晚安的時候她也什麼都沒說就睡著了。

 

她知道姊姊是在氣她為什麼要這麼容易放棄,為什麼要輕易的就完全否認自己無法在人群中立足,可是雖然知道,她也想要堅持她的立場。因為姊姊老是可以輕易的就被圍繞在人群中,所以她不會明白她的心情。

 

她們姊妹倆個性的確是天差地遠,也常常為了這些小事情而多有摩擦,可是她們依然是要好的姊妹,吵架吵個幾天不知道怎樣,莫名其妙又好了,像是那次因為人際關係惹姊姊不開心的那一次,一樣是幾天後,姊姊不知道想到什麼,刻意丟下人群,回家說要教她玩一些女孩子的簡單遊戲。

 

「迪維,如果沒人想跟妳一起玩沒關係,姊姊永遠站在妳這邊,姊姊就是妳最好的朋友。」姊姊溫和地笑著,將針線仔細地一針針穿過布料。「姊姊給妳做布偶、做娃娃,妳一隻我一隻,我們可以用這一起玩。」

 

她像往常一樣什麼話也沒回,只是專注地看著姊姊一針又一針穿過布條,姊姊的手很巧,動得很快,娃娃的型已經出來了,她發現自己其實很期待姊姊即將要給她的這個東西。

 

因為是姊姊特別為了她而做的,在這個孤獨的生活中,姊姊是唯一肯陪這麼無聊的她一起笑一起玩的人,也是為一會這麼為她著想的。

 

 

她真的真的很討厭週遭的人,她不明白為什麼他們都喜歡聯合起來欺負她,平時教導小孩說什麼道德倫理果然都是說假的吧!人類這種東西一定是無可救藥了,才會連教育都無法挽救人類討厭的本性。

 

人類是會排除異己的,他們會歧視排斥跟他們不一樣的人。

 

而她剛好就是那個異己,因為她沒有父母,因為她寄住在別人家,所以她跟大家不一樣,所以大家都要欺負她排擠她。

 

只是剛好有一大票人都有父母罷了,如果一群孤兒裡面有個雙親健在的小孩,一定會反被圍剿。

 

她很想要從這個地方徹底逃開,然後一輩子都不要看見他們的臉。

 

「海倫,快過來。」

 

不知道哪一天午後她掃完地,將掃帚拿回去角落放的時候,阿姨熱切地朝她揮手,將她叫進廚房,她錯愕地看著笑容滿面的阿姨還有滿桌豐富的菜色。

 

「這什麼?」

 

「唉,我過去對妳太不好了,今天特地煮了豐盛的晚餐來補償妳。」阿姨替她拉開椅子。「我知道妳很乖,都有做我交代的事情,是我對妳太嚴格了。」

 

「只有我一個人嗎?」

 

坐下之後還是覺得有點不安,她指著桌上一道又一道連看都沒看過的豐盛菜餚,直接就問。那瞬間阿姨似乎露出了尷尬的狼狽神色,她慌忙地轉過頭去。

 

「當然不是,孩子,下來吃飯。」

 

那頓飯她吃得如夢似幻,沒吃過那麼好的東西,阿姨坐在她的旁邊,一直為她挾菜,招呼她多吃一點,直到再也吃不下為止,她滿足地躺在床上,暗想其實阿姨人也不錯,就這樣迷迷糊糊的睡著。

 

再次醒來,她發現自己趴在一路顛簸的馬車上,四周是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任何熟悉的事物,睡著之前那場晚餐還有那幸福的感覺簡直像是夢一樣,晚上的風將她吹得越來越冷,不禁害怕起來。

 

「醒了啊!」前頭駕車的黑衣男人側過臉來,臉上是討厭的笑容。「妳不用擔心,我們不會對妳怎麼樣的,只是要帶妳去另一個收容所而已。」

 

「什麼跟什麼,我要回去!喂,你聽見沒有啊!」

 

她馬上爬起來要衝過去捶打那個男人,逼迫他放她回去,不過才剛站起來馬上就給一股怪力給硬壓回地面,重重摔上帶有點霉味的木板。

 

「安靜點,吵死了。」

 

忿忿抬頭卻對上一雙蘊含著無限魄力的銀色眼睛,儘管是再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那雙眼睛依舊散發出閃閃的銀色光芒,擁有銀眼的女人一臉不耐,很快就把視線轉開了。

 

「喂,幹麻把一個小鬼丟給我照顧啊!我又不是奶媽,你要帶人回去自己不會照顧嗎?」

 

「是妳說不想浪費體力一路走回組織,我才勉為其難替妳買輛馬車的,這點小忙是理所當然的吧?還是說妳後悔了呢?」

 

男人竊笑了幾聲,這次連頭也沒回,女人恨恨地啐了口,放開已經放棄掙扎的她,她馬上往後滾了幾圈坐起來。

 

「你們是誰,到底想做什麼?」

 

「啐,這小鬼還搞不清楚狀況啊!你沒跟她解釋就帶過來了嗎?」女人又是刻意裝出誇張的頭痛表情,質問駕車的男人,這次男人什麼話都沒說,似乎是直接暗示女人解釋一切,女人一臉不耐煩看著她。「給我聽清楚,妳已經被妳親愛的親人們給賣掉了,不管他們是妳的誰,反正現在你已經跟他們沒有關係了,以後妳要為買妳的組織工作,工作到妳死,懂了沒?」

 

「妳在講啥啊,這種東西怎麼可能聽得懂!」她不甘勢弱朝著女人大吼。「妳在開玩笑嗎?快點把我送回去。」

 

「傷腦筋,妳不聽話耶!」女人歪了歪頭,挺不屑的哼了哼。「妳應該聽過大劍吧?無依無靠的少女們都會被送去東方,成為半人半妖的存在,為了展殺妖魔而活著。有什麼關係呢,反正妳的親人不要妳了,妳繼續待著對妳也沒好處,不是嗎?妳的親人聽到可以用一筆錢換妳,開心的不得了呢!」

 

她望著女人臉上那種現實的表情,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反駁什麼,前晚阿姨異樣的神態又在她眼前重現,難怪大家都有些僵硬……她明白了……明白了……她果然是沒有人要的孩子呀!沒有人要的孩子……

 

 

「不會吧……這什麼……

 

聽到村子中有人大喊妖魔,本來帶她在野外採花剛回來的姊姊匆匆拉著她往家裡跑,沒想到卻聞到一股濃濃的腥味,順著難聞的味道,姊妹倆走到的主臥室,打開卻是看到父母親的遺體靜靜躺在床上,腹部一片血紅。

 

「姊姊?」

 

她扯扯身邊姊姊的袖子,錯愕地說不出話來,姊姊也是同樣,嚇得面無血色,只是不斷地發抖,她們不自覺地抓緊了對方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迪維,妖魔……妖魔來了。」姊姊連說話都帶著濃厚恐懼的顫抖,她仰頭看著姊姊,發現姊姊硬忍著眼框中的淚水。「很多的妖魔,一口氣開始獵食了,這裡有血腥味,他們一定會被吸引過來……

 

「姊姊,我們逃吧!」

 

「不,逃不掉了。」

 

姊姊用力地拉著她,將她拖到床邊,不顧她的意願,硬是將她塞入床下的空間,她不明白,只能無助地看著姊姊,姊姊粗魯地用手臂擦了擦眼淚,勉強笑了起來。

 

「迪維,要活下來。」

 

她還來不及說什麼,姊姊就走開了,但是她沒有遠離床邊,照耳邊的聲音聽起來,她用緩慢的速度拉過父親或是母親的手,放在胸前,然後接著一片寧靜,什麼聲音都沒有,她想要爬出來跟姊姊一樣,拉著父母親的手,身體卻怎樣都動不了。

 

妖魔出現後,她連該怎麼動都快忘了,瞬間那股名為害怕的情緒像是海浪一樣幾乎湮滅了她,全身都發著顫,無法動彈,耳邊傳來姊姊的慘叫聲,大量的鮮血噴灑開來,她也都無法動彈,眼睜睜的看著妖魔撕扯姊姊的身體。

 

不久前還笑得那麼開心的姊姊,不見了……

 

她緊緊抱著自己,瞪大了眼睛,無法轉移視線,被手按住的嘴發不出聲音,腦袋中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到,妖魔扯出了姊姊的內臟,吃得很開心的樣子,她竟然什麼反應都沒有。

 

這樣的折騰不知道維持了多久,妖魔離開後,她還是緊抱著自己縮在床下動也不動,直到她被奇怪的女人給找出來為止,被帶離開家裡的時候,她看了看懷中兩個未完成的布偶,才開始感覺到濃郁的悲傷。

 

『姊姊給妳做布偶、做娃娃,妳一隻我一隻,我們可以用這一起玩。』

 

姊姊的聲音、姊姊的臉、還有姊姊被撕碎的身體繳在一起,瞬間在她臉上的僵硬好像崩潰了,她無法自已的哭了起來,越哭越難過,越哭越想哭。

 

不行了,不可能了,姊姊她不見了,永遠不見了!因為她,因為她的關係,所以姊姊不見了……不見了……

 

 

成為那種半人半妖以後還真的不會發生什麼好事,她一邊在心底咒罵,一邊用力揮著手中的那把大劍,像是要把心中所有怨氣都發洩出來似的,一次又一次用力地揮著。

 

其實根本不用這麼用力,輕輕一提就可以輕鬆提起,這把看起來重得跟什麼一樣的劍,根本不足畏懼,但她就是不由自主將揮劍練習當作洩憤的工具,每一次都是卯足了勁亂劈亂砍。

 

這個身體真的已經變成了半人半妖的樣子呀!不,根本就該說是妖怪了,好幾天才用餐一次,輕鬆就可以提起重物,速度還有力道各方面都提升許多,隨時覺得全身充滿了力量,彷彿沒什麼做不到的事似的。

 

好輕鬆呀……可是為什麼心裡就是不痛快呢?

 

她被自己老是煩躁的心情給弄得越來越不悅,在那火爆的脾氣之下,同期的夥伴們也都不太願意接近她,卻只是讓她自己一個人繼續生悶氣,越來越暴躁,行徑也越來越囂張。

 

「那什麼態度,好討厭。」

 

她知道有人私底下議論紛紛,這麼形容她,感覺上以前那種討厭的耳語又回來了,總是有人暗中說她什麼,卻不知道為什麼這些暗中的話她最後都可以知道一二,他們一再重複著尖酸刻薄的討厭語氣,讓人受不了。

 

好煩、好煩,乾脆把一切都給斬開算了!

 

她體內天生就靜不下來的血液翻騰,叫囂著要為此找到一個出口,所以她常常行為失控,在反應過來後才發現自己又闖了禍,不是砍傷同伴就是又破壞了什麼。

 

「妳真讓人傷腦筋呀!」

 

負責看照她的黑衣男人總是無奈的笑著,臉上那種表情可以說是看好戲的輕鬆,難道他覺得這一切都只是場可笑的鬧劇嗎?每次遇到這種狀況,她就越發覺得自己像個小丑,費盡心力卻只是取悅了某些人。

 

偏偏在這種時候,她發現了,同期中有個同伴叫做迪維的傢伙,之所以印象會這樣深刻,是因為她從第一眼看見她起就很討厭她那種要死不活的態度,一臉頹喪樣,帶著死人臉,做什麼事情都很沒幹勁,雖然在同期的夥伴中,平均實力最高,可是看她這樣要死不活的,就覺得很生氣。

 

她以為就只有她一個不喜歡待在這種地方嗎?而且她的能力也算優秀了,這有什麼好不高興的,那張毫無表情的臉,看了就好像讓人撕爛。

 

那個時候她想,討厭的東西、討厭的事情,乾脆都消失吧!

 

 

她被從屠殺後的市鎮帶走後,被送到一個偏僻的地方,聽說那是培育「大劍」的地方,是某個組織,被帶去那裡的女孩會被變成半人半妖,在接受訓練後投入戰士行列,成為接受委託砍殺惡魔的銀眼魔女之一。

 

妖魔,裡當是她所憎恨的對象,因為妖魔當著她的面撕開她的姊姊,她最喜歡、跟她感情最要好的姊姊,那樣開朗活潑總是笑著面對她的姊姊,竟然那麼輕易就被妖魔給毀滅了。

 

可是她發現,失去姊姊的痛苦似乎不比妖魔來得可怕,她還記得妖魔闖進來的那種恐懼感,卻不記得姊姊被殺時的錯愕與哀傷,她想要替姊姊復仇,也想要活下去,而那個活下去的念頭竟然更為強烈。

 

怎麼會這樣……難道姊姊捨命換來的就是這樣自私自利的妹妹嗎?連她自己都覺得為保護自己而死的姊姊,死得好沒價值。

 

不知不覺中,她選擇了防禦型的路線,在一個人獨處的深夜中,她幾乎是每一刻都在質問著自己,為什麼要選防禦型,為什麼不選擇攻擊型?防禦型的力量根本就不夠看,只能夠保護自己,卻什麼力量都沒有。

 

這樣怎麼替姊姊報仇,怎麼替姊姊把那些殘害人命的東西全都殺掉呀!

 

只要腦袋一空下來,剩出來的就是滿滿的折磨,她無法忍受這樣想的自己,也無法忍受這樣做的自己,好幾次幾乎要精神崩潰,雖然表面上總是平靜無波,事實上她每天都是煎熬。

 

自己真的好沒用,姊姊都敢挺身而出保護她,為什麼她就沒有那種勇氣?為什麼她就是不能跟姊姊一樣呢?

 

無意識下,她只是越來越自暴自棄,對於自己活下來的事情覺得難以接受,做什麼事情都提不起興趣跟幹勁,甚至有段時間希望自己快點被妖魔殺掉算了。

 

正因為是這樣,所以她很討厭氣焰囂張的那個同期夥伴,那個女的老是用一付敵意的眼神看她,臉色就是很不屑而且很嫌惡,態度既囂張又不懂得禮貌,老是到處惹麻煩,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可能因為那傢伙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行為惹惱了她,或是引起了她的忌妒,她對於無法同樣這麼做的自己的厭惡轉移到那傢伙身上,變成憎恨。

 

什麼都不懂的傢伙,有什麼資格那麼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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