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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目標

 

最快回來的是克蕾兒跟彌塞洛斯,尤季安則是跟艾略克一同回來,他們看見亞明尼納留下的訊息,便直接上樓找到正確的房間敲門進入,尤季安在門口多看了一下,確定沒有人躲在附近偷聽,才進到房裡。在不大的房間裡,大家各自找地方坐下,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沒有給別人發現不對勁吧?」首先打破沉默發問的是尤季安,其他人謹慎地點點頭,尤季安輕輕拍掌,說:「那我們就來分享一下剛剛找到的情報。」他頓了下。「我剛在酒店跟好幾個人接觸,果然裡面有幾個是革命軍的引導人,不,其實說是革命軍其實並不恰當……

 

「應該說秘密製造紛亂的人。」克蕾兒在一旁以沒有情緒的平淡聲音補充。「表面上說是要在各地發起連署,支持推翻現在空新的政權,回歸過去的王政時期,我猜想應該是保皇派的激進派。其中有部分有極大可能利用這個藉口,招收兵馬,派出少許製造混亂,另一批則以秘密的方法運到亞姿拉。因為就我剛剛所問到的,這個組織雖然成立了好幾個月,秘密招收人馬,實際上卻一直沒有什麼大作為。」

 

「所以很多人都質疑他們只是在亂鬧不是嗎?」看到幾人以訝異的眼光往自己看來,亞明尼納補充解釋:「這旅館的餐廳有情報販子,剛剛從那邊打聽過來的。」

 

「我猜也是,那個旅館老闆鬼鬼祟祟的,顯然就是知道些什麼內情。」尤季安點點頭,跟著附和,他支著下巴想了一下。「空新在偏離首都的地方治安很亂,有強盜惑是犯罪集結在一起並不是令人訝異的事,光是我在酒店聽到的,就有很多,甚至是組一支小軍隊去跟死對頭城鎮對決的都有,而這些都是可能。」

 

「需要再確認情報的可信度嗎?」克蕾兒發問,尤季安則是搖了搖頭。

 

「不,到處刺探消息太可疑,我們會遭到不必要的危險,這種事情能避開就盡量避開。尤其我們是外國人,又不像流浪來這裡找工作的,非常醒目,動作不能太大。哈帕,你既然是直接從情報販子的地方得到情報,可信度很高,說說看那些情報販子講了什麼。」

 

現在偽裝中,幾人協定好,稱呼亞明尼納為哈帕(儘管是假名還是沒人敢直呼王子的名字),其他人則以名字裡的一個字作為代號。

 

「一件你們都有打聽到,就是秘密革命軍。還有另一個挺可疑的是專門招集傭兵進行革命的團體,主要幹部都只是負責訂定計劃,然後慢慢尋找更多傭兵,並且雇用他們,蕾剛剛也說,這些都有可能只是障眼法。」

 

「所以說比較確定而且最可疑的就是這兩件事了?」

 

本來在一旁一直不講話的艾略克插嘴詢問,亞明尼納發現他的眼神從剛才到現在都刻意避開自己,明顯流露出一種不太喜歡的態度。這讓他想起一開始在挑選出任務的人選時所發生的小插曲,他本來沒有挑中艾略克,而是另一個行動敏捷的侍衛長,但在尤季安的大力推薦之下,他最後選了艾略克。

 

尤季安說艾略克的劍術很不錯,尤其是他的箭術更是優秀,態度又很機靈,隨行一起出使秘密任務絕對不是問題,可是那時候尤季安就沒有說清楚艾略克那種奇怪的態度是因為什麼。

 

輕微將頭左右擺動,亞明尼納不讓自己陷入別的思緒中,將注意拉回眼前的討論,他實際地問:「所以我們要用賭的,還是分一半各自進行調查與報告?」

 

「分開,這樣比較有效率。」艾略克毫不遲疑就回答。「我跟哈帕先生還有尤一組,蕾跟彌一組。那你們要負責哪一個?我個人是比較想要傭兵團。」

 

「不,傭兵團那邊由我跟彌負責。在進入將軍統帥之前,我跟彌曾經當過傭兵,那一邊的事情我們會比你更懂,而且尤不是在酒店打聽到引導人的下落?既然這樣,由同一個人去接觸才不會引人懷疑。」

 

「說得好像妳是專家一樣,當過傭兵很了不起嗎?喜歡傭兵的生活幹麻要去當礙手礙腳的護衛?因為妳不擅長近距離的戰鬥,所以索性不當傭兵還輕鬆點啊!」彷彿是故意跟她作對的,艾略克冷笑幾聲,以譏諷的口吻說。「也難怪,沒有聽到有魔法師在當傭兵的,沒有寶石就跟廢物一樣的魔法師當傭兵就太危險了嘛!」

 

「請你注意你的口氣。」克蕾兒瞇起眼睛,從她淡然的表情中也可以看出她動怒了,一旁彌塞洛斯看氣氛越來越糟,及時拉住克蕾兒的手,對她搖了搖頭,這個動作反而引起艾略克更加刻意的冷笑。

 

「真是大小姐,上前線作戰這麼輕鬆,還可以鬧脾氣讓難人來安慰妳,做不來就儘早滾回去妳的將軍那裡撒嬌好了,這裡不需要大小姐。」

 

「艾,住口。」

 

尤季安適時低喝一聲,艾略克聳聳肩,站起身直接就往門口的方向走去,在出去之前,他回頭看了眼剛剛制止他繼續說下去的尤季安,冷漠地表示:「我不是你的部下,請你不要命令我。」然後他轉向亞明尼納。「我晚上會回來,再出去看看狀況,哼,我也不想跟大小姐待在同一個地方。」

 

克蕾兒在艾略克離開之後,立即流露出濃濃的厭惡,但是她沒有說,亞明尼納知道她在意王子在場,所以不想說什麼抱怨或難聽的話,彌塞洛斯則是帶著很怪的表情,皺著眉,不知道在想什麼,不過應該也對艾略克沒什麼好感就是了。

 

尤季安抓抓一頭亂髮,無奈地嘆了口氣。

 

「抱歉,哈帕,還有蕾,艾他就是這樣的個性,並不是因為對妳有敵意。」他的口氣不像在辯解什麼,平淡地像是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罷了。「艾他很討厭貴族,也很討厭對貴族有好感的人,當然對貴族忠心的人他也很討厭,但他絕對不是對聖迪雅不忠,更不是討厭聖迪雅,相反的,他很熱愛聖迪雅,就我所知,比每一個人都愛。」

 

「既然不喜歡貴族,為什麼在皇宮當侍衛長?」

 

「每個人都有他的理由,哈帕,討厭不代表一切,明明討厭卻還會去接受的事情,雖然矛盾,卻很常見。」尤季安用一種年長者的口吻說著,他的聲調非常柔和,亞明尼納想起自己的身分,在心底認同尤季安的說辭。

 

明明討厭卻還會去接受,而且久了甚至不希望有什麼改變,似是一種毒藥,先麻痺,然後再喪失所有抵抗的力量。

 

克蕾兒最後以冷淡的一句話:「既然同樣都是為聖迪雅奉獻,那我也沒什麼好爭的。」作為這場不愉快的總結,她顯然看過旅館的餐廳品質,在黃昏的時候,便跟彌塞洛斯一起出去,說要張羅一些吃的東西回來。

 

亞明尼納跟旅館老闆要了一盞油燈(當然要付費),擺放在桌子上,作為越來越昏暗的房間唯一的光源,尤季安坐在地板上,背倚床鋪,不知道在想什麼。早些時候他還捏著鼻子抱怨這個房間的霉味太重,因為秘密任務的關係,他好像整個人放鬆不少,態度沒像在皇宮一樣嚴謹,在亞明尼納面前也不再是嚴肅的侍衛長,亞明尼納覺得他好像因此漸漸看見這男人的本性。

 

這次同行的四個人裡,只有尤季安的態度最為自然,可以很自然的稱呼他為哈帕。

 

他回身倒在床上。

 

「尤,關於你早些時候講的,關於艾的事情,可以多說一點嗎?我還是很介意,為什麼討厭貴族還要留在皇宮裡工作。」

 

「雖然在他本人不在說這事情不好,不過這事情哈帕的確有權力知道,以哈帕的身分來說,安全感很重要。」

 

「不是那個原因,只是想要知道。」

 

「好吧!就當作是那樣。」

 

才怪,亞明尼納光聽聲音也知道尤季安並不相信他剛剛的說辭,算了,反正一點都不重要,他的「個人意志」不重要。

 

「該從哪裡說起,對了,從發生在他家的慘案開始說吧!他一開始也是出生在很普通的家庭,跟其他人沒什麼不一樣,之後自己組織了一個同樣普通的家庭,平靜被破壞是從一場糾紛開始的,甚至也不是艾引起的,他只是剛好在場,就被捲入糾紛裡面,被當作共犯治罪。本來是死罪,後來他的父親代替他死了,所以他活下來,代價是在領主的城堡裡當護衛。」

 

「因為親人被貴族害死所以討厭貴族?」

 

「不只這樣,領主怕他逃走或是藉機殺他,就把艾的老婆跟小孩藏起來,定期讓他們見面,交換條件是艾必須遵守護衛的準則,只要他不亂來,領主會照顧他的妻子跟小孩,也不會對他們出手。想要擺脫領主的艾,努力去考升遷的機會,他腦筋不錯,不用一兩年,就得到皇宮護衛的資格。他本來想把老婆跟孩子都接到首都,不過領主更奸詐,領主怕艾到首都如果做了什麼事情,國王會把罪怪到他身上,所以不準艾把家人接過去,一樣拿他們當作人質,來限制艾。」

 

「我覺得很奇怪,那個領主。」亞明尼納伸手撥弄已經染成褐色的頭髮,發表自己的看法。「讓艾跟家人團聚,看在家人的份上,艾不會故意去惹事情讓家人煩惱,這樣做,只是讓艾更討厭貴族而已。」

 

「可惜呀,並不是每個人都跟哈帕的想法一樣。領主也是人,他會害怕報復也不是難以理解,只是艾會因此遭殃就是了。對了,雖然艾很偏激也很討厭貴族,不過我認為他不會背叛聖迪雅。不是因為有家人當人質,而是他真心喜愛聖迪雅這個國家,這種愛國的心情,不是用言語可以解釋的。即使討厭貴族,他也不會對貴族不利,純粹討厭而已。」

 

「我知道了。」

 

謊話,亞明尼納把自己埋在被窩裡面,刻意將鼻子避開床單,他下意識縮起身子,這個會讓他感到安心的動作,他不懂,他什麼都不懂。

 

說討厭的事情卻仍然會去做,這個他懂,因為他很討厭王子的身分,但是卻又丟不掉這個身分,久了還會希望不要丟掉,但將這種心情套入艾略克的事件裡,他就完全不懂。雖然貴族拿他最愛的家人當人質,雖然貴族殺了最愛的親人,但因為熱愛聖迪雅,所以依然願意為聖迪雅效忠?這個他真的不懂。

 

不懂就是不懂。

 

 

隔日一大早兩批人馬就分別去跟各自任務對象做接觸,尤季安在酒店遇到的那個男人口中說的引導人是個很普通的人,中等身材,短髮,大概是五十歲的年紀,留有短短的鬍鬚,他跟尤季安交談一會兒,確定身分後,便領著他們去小巷子裡坐馬車。

 

經過半天的路程,到達羅斯亞附近另一個城鎮,這個城鎮居於交通重要的位置,很多貿易大商都會選在這裡為據點,向四面八方擴展,標準的商業之鎮,街道上的景象和居民的素養都明顯比羅斯亞很好多,引導人帶他們到一條人煙稀少的小巷子,找到破爛的旅館,走進去。

 

引導人先是假裝要訂房間,從錢袋裡拿出三枚銅幣--不是市面上的通用錢,是非常特別的圖形--遞給旅館老闆,旅館老闆看過錢幣之後,又走進去跟裡面的人說了幾句話,才打開櫃檯旁邊的門,讓他們進去。一進去裡面是一間小客廳,已經有幾個人坐在那裡了。

 

「呦,新血嗎?」

 

其中一個中年灰髮男子看到引導人背後跟的亞明尼納等人,面露喜色站起身跟他們握手,視線卻仍放在引導人身上。

 

「他們有什麼特別的技能嗎?聖迪雅來的魔法師?」

 

「沒有魔法師,是流浪中的傭兵。」

 

「傭兵,傭兵好啊!不效忠任何國家,只向錢效忠,最為誠懇的存在,付得起高價,傭兵也會願意冒生命危險完成委託的。坐、坐、坐,各位,讓我們一邊協調錢的問題一邊協商這次的行動吧!」

 

這個男子在場應該擁有一定權力,當他說話的時候,其他人不等他指示便向兩旁移動,挪出空位給後到的亞明尼納等三人,那引導人反而在旁邊拖了張凳子坐在離長凳和桌子有段距離的火爐邊。

 

灰髮男子十分熱心地招呼尤季安(這是三人之前說好的,假裝以尤季安為最高領袖),端著冒白煙的熱茶遞給他。

 

「錢的事情等一下再談,首先請各位先瞭解一下我們這邊的情勢吧!愛國大將軍,你將我們的主張簡單說給他們聽。」

 

「請別這樣說,將軍閣下不希望讓太多人知道這項行動有保皇黨的人參與……

 

「我知道了,影響他們的選情對吧?有什麼關係,等我們推翻空新這個腐敗的政府,回歸王權,人民還有什麼辦法,到時候國王手段強硬一點,不聽話的通通喀嚓,我就不信還有人敢說話。」

 

灰髮男子很不以為然,不理會皺眉的矮小男子,這讓矮小男子更加不滿,他的眉間皺紋又折上好幾折。

 

「就算閣下是王族的親戚,也不應該在這時候說這種話。現在還沒恢復王權,雖然民主體制才推行十幾年,還是有一定勢力存在,不能如此莽撞。」

 

「好啦好啦,聽你說成這樣,還是回歸正題吧!」

 

不想跟他繼續吵下去,灰髮男子敷衍地帶過話題,閉嘴不說話,矮小男子難掩不快之情,他刻意清清喉嚨,以嚴肅的態度正視尤季安。

 

「我們的主張是推翻現在的政府,在那些無能人士的操弄之下,虛耗國家資源,對空新一點幫助都沒有,反而還拖累空新的發展。人民要訴求的是確實的進步,不想被犧牲在大國之間,為尋求國家安定與和平,我們需要讓睿智的王來統帥我們,領導衰敗的空新走向正確的道路。唯有回歸王權,才可以終止鬥爭,讓人們長期撕裂的情感得以喘息。現在的空新是一種錯誤,愚蠢的人群只會將國家帶向滅亡,這是我們所不樂見的,為了大家熱愛的空新,所以我們提出改革,發起革命,以回歸王權安定國家為最終目標。」

 

「你剛說有保皇黨的資助是……

 

「這是機密,傭兵呀,如果你想保命,就什麼都不要多問,該付的錢我們會付給你,其餘的請你保持沉默。你們沒有任何政治立場,只是基於錢的份上才協助我們。」矮小男子從一邊沾滿灰塵的木箱中拿出一個老舊的布包,將布包打開,裡面是金色燦爛一片,他冷冷地抬眼巡視尤季安等三人。「這是訂金,聽同伴說你們各個身手都不錯,才開出這樣的價錢,革命成功後,我們會給予更多獎金,如何?」

 

「一大袋的金幣,的確很夠誠意。」尤季安跟亞明尼納、艾略克互相使了個眼色,他們都已經明白,這個組織跟聖迪雅的叛亂事件一點關係都沒有,這個革命活動是保皇黨奏背後促成的,針對的對象是空新的民主政體,看起來不是偽裝的,也沒有在說假話。尤季安瞇起眼睛,開始思考起脫身的說辭。「不過現階段而言,我們需要做什麼?」

 

「什麼意思?」

 

「你們現在只是在計劃而已不是嗎?就我所見短期內應該還沒有宣戰的意願吧!我們要的是立即的戰役,我們都是嗜血好戰的一群傭兵,要我們在這裡安逸等待革命發起我們做不到,很抱歉我並沒有想接受的意願,畢竟我剛剛所聽到的並不符合我的期望。」

 

「既然這樣也不好勉強了。」矮小男子抽了幾下鼻子,強烈表達他白忙一場的厭惡之情,然後狠狠瞪了一眼帶來這些傭兵的引導人,才懶散又傲慢地說:「既然沒有要留下來幫忙,還不快滾?哼,還有,我們可以付你們每人一個金幣,但是不准把剛剛聽到的都說出去。」

 

「我不會做這種不顧道義的事。」尤季安點點頭,如此擔保,在三人起身,起步往門口走、快走出門外的時候,尤季安假裝不經意的回頭,像是忽然想到一樣,湊在自稱是王族親戚的灰髮男子邊低聲問:「聽說空新境內有人在招募軍隊,假裝是叛亂軍攻擊聖迪雅,你也知道,就是跟聖迪雅南方叛亂事件是同夥的,你知道怎麼找聯絡人嗎?」

 

「果然有打仗的機會你都不放過。」灰髮男子輕輕微笑,卻是以緩慢的速度搖頭。「不過很可惜,空新境內完全沒有這樣的風聲,就算有也是我們國家自己的內亂,跟聖迪雅半點關係都沒有。我想你應該是收到假情報了,這些年空新境內賣假情報的情報販子越來越多,多少也跟國家亂源脫不了關係吧!」

 

「是嗎?真令人失望。」

 

聽到背後進行這麼段對話的亞明尼納,儘管已經將大半的臉都遮在兜帽的陰影下,卻仍擔心自己變得深沉的臉色給人所察覺。他腦裡迴繞著灰髮男子說的話,一時覺得很茫然,不知所措。

 

事情並不像想像中一樣順利,原本以為只要按著這種方法一定可以找到線索跟不對勁,進而偽裝潛入亞姿拉,調查城內的真相,再慢慢從內部癱瘓亞姿拉,聯合芙美黛茲結束這起叛亂事件,可惜,現在他連個開頭都找不到。

 

現在他只能夠拼命催眠自己,克蕾兒那邊會有進展,很不幸的是,在他如此想著的同時,會毫無所獲的潛意識也出現在他腦海深處。

 

 

三天後,分兩批去調查的人馬又回到一開始羅斯亞的旅館交換情報,果然中了不好的預感,克蕾兒那邊也是毫無進展,招集傭兵的也是空新的內部叛亂事件,跟聖迪雅扯不上關係,也沒從那邊打聽到關於聖迪雅的事情,而且對方還斬釘截鐵地表示空新境內完全沒有類似招集活動,跟那灰髮男子說的一樣。

 

頓時情形陷入了膠著,不久前還覺得進展順利,現在馬上遇到瓶頸,五人連夜討論對策,甚至考慮到亞契亞那邊的可能,但被否決掉了。沒有任何一個魔法傳送的距離可以那麼遠,有大量人往同個方向聚集一定會引起注目,不至於連點情報都流不出來,而問題也就卡在這裡。在想不出有用方案跟下一個步驟的情況下,索性倒下來好好休息。

 

亞明尼納打著呵欠,艱辛地從床上爬起來,全身懶洋洋的,不怎麼想動,在他動作的同時,本來睡著的其他四人在誤差極短的時間內睜開眼睛醒過來,確認沒有緊急發生事情,才又昏昏睡去。這段時間也真辛苦他們了,亞明尼納再打個呵欠,看看窗外即將落日的火紅天色,搔搔頭,決定出去吃飯,順便吹吹冷風看能不能想出下一步著手的點。

 

到黃昏後,羅斯亞的街道變得雜亂不堪,臨時攤位充斥,有些路段還嚴重到影響交通,到處都是擺攤位的人跟駕馬車的在吵架,或是買東西的人在跟賣東西的吵架,一堆粗俗聽不懂在罵什麼的話不斷在耳邊響起,走沒幾步,亞明尼納就覺得很頭痛。

 

不喜歡,不喜歡這種感覺。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店面還算乾淨的餐廳,亞明尼納進去,隨便點了幾項空新這邊的小菜,當他拿著帳單在餐廳裡找位置時,意外看到角落的座位上坐了個眼熟的人,他想起來了,那是在旅館餐廳裡面提供情報的情報販子。他還在猶豫要不要上前相認的時候,對方已經看到他,大搖大擺向他招手了。

 

「聖迪雅來的小朋友!」禿頭老人樂得咧嘴直笑,他晃晃手中的酒瓶,打了個嗝,拍拍旁邊的座位。「過來、過來,唉呀,放心不會要你請客啦!」

 

他充滿血絲的眼睛盯著亞明尼納,在這可怕的注視之下,別無他法,亞明尼納也不想多起事端,就在禿頭老人對面坐下。禿頭老人一邊瞪著他,一邊又灌了口酒。

 

「前幾天沒看到你,又回來了?」

 

「沒找到目標。」

 

簡單扼要地說明,避開最重要的部分不講,卻又點出關鍵,亞明尼納主要是想利用禿頭老人情報販子的身分,搞不好他會知道一些什麼東西,某個他們所沒有發現的點。

 

禿頭老人點點頭,表示瞭解,不過總覺得他的動作有些敷衍,仔細一聽,他在低聲的碎碎唸。

 

「這樣啊,有我們的情報你竟然還找不到目標……怪了怪了,是--去--不合作還是怎樣,嘖,真夠--,這樣可是會砸了我們的招牌,--,詛咒我們嗎?」

 

「不好意思。」亞明尼納抓穩時機打斷他的碎碎唸。「空新在聚集人馬謀反的就只有這幾件而已嗎?」

 

禿頭老人瞇起眼睛。

 

「啊,--,如果是說『聚集人馬謀反』,的確就--這幾件而已。」

 

亞明尼納聽出他話外有話,等不到他問,禿頭老人就先伸出一隻手掌擋在身前。

 

「當初你問的我該說的都說了,其他的你就不能再問。否則就是--的--,那是不道義的。比玩搶王作弊還要更--。」

 

「如果我再多付錢呢?」

 

「不行。」他的態度還是很堅決。「這下可換成我不夠道義了,--,--這生最討厭做沒道義的人,你--少害我。這些情報還不到要算錢的地步,對這種東西拿錢的情報販子是--,我才不幹。」

 

簡單來說一點幫助都沒有,亞明尼納嘆了口氣,放棄從禿頭老人這邊探聽到更多什麼,原本以為找到的希望之光又熄滅了。

 

禿頭老人再灌了口酒,粗魯搶過一邊來上菜的服務生手中的盤子,開始不雅地抓起大雞腿啃起來,還發出很明顯的聲音,店內一些看起來比較有水準的客人稍微瞥了他一眼,禿頭老人完全不在意,繼續大口咬肉,弄得滿臉滿手都是油漬。

 

「不過我剛拉了你一把,多動動腦子你應該就可以推出來了。--,越來越偷工減料了,真--的--,哪一天我一定要把老闆拖出來揍。」他將啃不乾淨的骨頭丟回盤子上,發出響亮的聲音,他用手臂抹抹嘴,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好了,小朋友你慢用,我要去找人玩搶王了,嘖嘖,一天不玩就不對勁。」

 

眼睜睜望著禿頭老人走出餐廳,亞明尼納沒有叫住他,雖然他很想把他叫住,請他把話說得更清楚,但是以禿頭老人那種難以溝通的個性而言,應該還是問不出個所以然。老人說他拉了他一把,實際上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不斷思考著,在吃飯的時候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走出餐廳後,心思還繞在謎題裡面出不來,關鍵、老人說的關鍵是哪一句話,他的哪一句話拉了他一把?不夠道義、情報販子規條、謀反叛亂、情報販子信譽……等等,關於叛亂那邊老人剛剛是怎麼說的?聚集人馬謀反?

 

好像快想出來了,有那麼點感覺了,亞明尼納不禁屏住呼吸,繼續往這方面去推測,強迫自己去思考。

 

聚集人馬謀反、聚集人馬謀反、聚集人馬謀反……對了,意思是指明目張膽說是要聚集軍隊跟人手叛亂的只有他們去搜查的那一些而已,所以真正的問題出在『有聚集人手,卻不是為了叛亂』,他再回溯去買情報的那一天,幾天前,印象有點模糊,不過還可以,努力想一下應該就會想出來。

 

那些情報販子告訴他什麼情報?招集傭兵謀反的組織,看起來好像在鬧,實際上是非常有計劃性在運行的組織,還有什麼?保皇黨暗中資助的叛亂團體?不,不對,那個跟後者重疊,絕對不是這個,那是什麼,到底是什麼……

 

很遺憾的是,最後一個關鍵他始終想不出來,看來那件事情真的不太引人注意,能讓他幾乎都沒有印象……他開始四下到處亂看,希望藉此蒐集一些靈感,但是那些雜亂只是更加衝擊他的思考,一點都不順利。

 

他踏進旅館時,依然想不起那個是什麼,直到他在上樓前,瞄了一眼骯髒昏暗通往餐廳的長廊時,他才覺得自己找到些許靈感,他盡量放空心思,放輕鬆去回想、思考,就快出來了,別慌,答案就快出來了。

 

然後一瞬間,在想起的瞬間,他的想法頓時雪亮,他都明白了,也瞭解關鍵到底是什麼了。

 

隔壁鎮亞路德的地主在大量收購奴隸,沒錯,空新那些叛亂事件誤導他的視線,以致於他一直沒想到這裡來,他難掩想出答案的興奮,心臟跳得太快他一時無法平息過於激動的情緒。

 

那些地主以修蓋別墅為由,大量收購奴隸,然後送進亞姿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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